我盯着石门上跳动的螺旋纹,喉结动了动。
石缝里的光像团活物,正顺着纹路往我眼底钻,连睫毛都被照得发疼。
湛瑶的手指还扣在我手腕上,她的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这姑娘向来冷静,上回被厉鬼逼到墙角都没抖成这样。
"晨哥?"苏悦的声音从左边飘过来。
我偏头看她,她原本扎得整整齐齐的马尾散了几缕,发梢沾着符纸烧剩的黑灰,刚才还亮着的眼睛这会儿像蒙了层雾,"那光...在吸我的符气。"她摊开手,掌心里的黑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浅,"刚才风往石门吹的时候,我闻到了铁锈味。"
铁锈味?
我猛吸了口气。
雾气里确实浮着股腥甜,像被雨水泡烂的红墨水。
短刀的断刃还插在脚边,原本渗血的红纹突然蜷成了细蛇状,正沿着石板缝隙往石门底下钻。
我蹲下身碰了碰刀刃,指尖刚触到金属就被烫得缩回——这刀先前可是能冻住厉鬼的,怎么突然热得像刚出炉的烙铁?
"能量回流。"湛瑶松开我手腕,从口袋里摸出块染着朱砂的手帕,垫着捡起断刀。
她的银链子垂在胸前,刚才冒烟的地方已经焦了片,"刀里的镇灵纹被阵眼吞了,现在在反哺。"她对着光转动断刃,刀身上的红纹突然亮了一瞬,"看,纹路方向变了。"
我凑过去。
原本顺着刀脊往上走的红纹,此刻正倒着往刀尖窜,像有只无形的手在拽它们回去。
苏悦也挤过来,发梢的灰扑簌簌落在刀面上:"就像...有人在抽丝?"
抽丝。
这个词让我后颈发紧。
上回在第三教学楼的镜阵里,那个被抽干阳气的保安,身上的血管就是这样倒着往镜子里钻的。
我抬头看石门,石缝里的光更盛了,青铜盒的轮廓已经清晰得能看见盒盖上的云雷纹——和螺旋纹的走向一模一样。
最要命的是那张照片,我去年发朋友圈的那张,此刻正平摊在红布上,照片里的我笑得露出虎牙,可石缝里的"我",眼睛突然动了动。
"操!"我后退半步撞在廊柱上。
苏悦被我带得踉跄,伸手扶住我肩膀:"晨哥你怎么了?"她顺着我视线看过去,瞳孔猛地缩成针尖,"那照片...那照片里的人在动!"
湛瑶立刻挡在我们中间。
她的银链子"滋啦"一声,坠子上的八卦纹突然裂了道缝,青烟"嗤"地冒出来。"能量波动在增强。"她声音发哑,额头沁出细汗,"刚才刀断时,我感应到阵眼的情绪...不是高兴,是饥饿。"她指向石缝里的光,"它在吞我们的生气,你的、我的、小悦的——"
话音未落,石门突然发出闷响。
我感觉脚底的石板在震颤,像有头巨兽在门后跺脚。
苏悦的符纸灰"呼"地全飞起来,绕着石门转了个圈,钻进石缝里不见了。
断刀"当啷"一声从湛瑶手里掉下来,刀刃砸在地上溅起火星——这次不是红纹,是金红色的,像熔了的铜水。
"试试干扰符文!"湛瑶突然拽住我胳膊,"刚才我数了,符文每七秒闪一次,和校史馆那口青铜钟的摆幅频率一样!
如果能打乱节奏,可能能锁死阵眼!"她从包里摸出串檀木佛珠,塞到我手里,"用这个碰符文!
木头能隔绝金属能量!"
我捏着佛珠走向石门。
石缝的光刺得我睁不开眼,只能眯着看螺旋纹——那些纹路正在膨胀,像有血液在石皮下流动。
佛珠刚碰到最近的螺旋尖,就听"嗡"的一声,整串珠子突然发烫,檀木焦糊的味道炸开。
我的虎口被震得发麻,佛珠"噼啪"裂开,几颗木珠弹出去,撞在石门上立刻烧成了灰烬。
"没用!"我甩着发红的手后退。
湛瑶咬着唇,指尖掐进掌心,银链子的坠子已经烧穿了她的衣领,在锁骨处烫出个红印:"我来引动灵能!
小悦,你盯着四周!"她闭着眼抬起双手,我看见她指尖泛着淡青色的光——那是她家传的镇灵术,上次对付吊死鬼时,这光差点把整面墙冻裂。
可这次灵能刚冒头就散了。
湛瑶的睫毛剧烈颤动,额角的汗滴成线:"能量被...被吸走了!"她踉跄两步,我赶紧扶住她。
苏悦突然喊了声"小心",我转头看见雾气里的影子又出现了——这次不是跪着,是直挺挺站着,手臂平举,指尖滴着黑血,正以极慢的速度往我们这边挪。
"他们过来了。"苏悦的声音发颤,可她没退,反而从裤袋里摸出最后张符纸,"晨哥,我引开他们!"她刚要跑,石门的闷响突然变高,像有人在门后吹号角。
石缝的光"轰"地炸开,我被气浪掀得撞在廊柱上,眼前金星直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