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
嘀嗒、嗒——
几滴粘稠的血水从尸丘顶端一路滴落,诡异新鲜的血腥气四处逸散,而它的来源是……一条狗残破的肚腹和尾巴。
少年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眼神逐渐凝重、空乏,甚至于眼周皮肉都开始微微抽搐起来。
这副景象并没有在他视网膜停留多久,短的不及一秒,转瞬就被扭曲沸腾的血浪吞没,粘稠的瘀血灌满脆弱的眼眶,带来销肉蚀骨般的疼痛。
不知是尸丘化了血,还是身体回到了滚动流淌的血河里,他的视野一片通红。
“嘶——”
还不等他反应,四周似乎又有了某种微妙的变化。
空、茫。
街巷空荡,有长风袭来,寒意簌簌。
许随垂头盯着地面上熟悉的青色砖石,半晌后转身回头,看向身后沉寂的两层建筑,它门窗全闭,黑黝黝的对着他的方向。
那是他的“家”。
“往前走吧……往前走……”
“前方有你想知道的一切……”
“走……”
少年有些痛苦的按住眉心,只觉得大脑似乎正在被什么翻搅,无数混乱的声音夹杂着嘶鸣在他脑海深处流动。
这些声音有的苍老,有的稚嫩,有的熟悉有的陌生,其间似乎还夹杂着一两声狗叫。
好混乱……
是……梦吗?
许随看着自己空空如也双手,沉思几秒,从侧兜里掏出一柄水果刀,他没什么犹豫,转动着刀锋在指腹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滚动的新鲜血液与刺骨的疼痛让他确定,这不是梦,甚至也不是什么低级的幻境。
它真实的可怕。
那么……现在是什么时候?
少年捻着指尖逐渐干涸结痂的伤口,漆黑的瞳孔中升起一点幽幽的蓝光——
他抬头往天空看去。
苍蓝的天幕万里无云,古井无波,看上去真真是再正常不过,但难以形容的压迫感仍旧笼罩其上,像是一张密不透风、隔绝视线的网。
许随恍惚了下,第一次觉得自己是逃离了这个世界,也确实……还困在这里。
巨网一直笼罩在他头顶,从未偏离过一丝一毫。
哪怕在地下城待了六年,也无法消弭这片空间带给他的恐惧。
是的,恐惧。
它早就在他心底布下天罗地网。
他终于明白了一直以来的违和感出自哪里,这个世界实在太像一个囚笼,又或者说,它原本就是。
作为牢狱,它带给一个人的压迫感与禁锢感是无穷的。
“走……”
“往前……”
纷杂的声音还在继续,许随神色却稳定了不少,黑眸黯然,甚至透出一股不近人情的冷漠。
狂乱低迷的声音硬生生在他记忆中撬开一道缝隙,推着他往前走,去和自己的过去做个了断,亦或者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