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口……
陈渊心底躁郁,眼底通红,渗出被污染的鲜血,汩汩流淌一圈后又重新汇聚,聚成新的血肉。
但在几乎要将他淹没的腐蚀性粘液中,这一点转化微不足道,所以皮肉尽烂,痛不欲生。
好长,好长,长到好像没有尽头,除了暗蓝青紫的磷火外没有一丝光,并且越来越窄,越来越窄——宛如脖颈上逐渐收紧的绳索。
但他还是在奋力往上爬,并且坚信出口就在上方。
不甚锋利的刀尖避开越来越密的菌丝,再度插入肉壁,触感依然温热弹韧,却不曾流血,嗵嗵的响声一直存在,只是似乎慢慢的弱了一分。
陈渊侧耳聆听,隐约从这规律的嗵嗵声中听到了某种沉重的、类似呼吸的轰鸣声,顿时眼睛一亮,顶着不断下流的粘液与随时往人皮肉骨血里钻的菌丝,更加卖力的往上爬。
他浑身骨头干瘪瘪的发黑,头发几乎要掉光了,脸颊深陷,浑身血污,拖着一串看不出颜色的液体往上窜动,动作还算灵活——除此以外哪还有半点少年人的样子。
一举一动间已然忘却了这具残破的躯体,只想着往上。
……他能感觉得到,自己离猜测中的出口已经不远了。
白色的云雾翻腾,六团光屏微微闪动,画面各不相同,却各有各的凶险,一丝沁凉冷意扑面而出,令人不寒而栗。
裴邙余光四处扫了眼,木杳还低着头缩在角落啜泣,不敢去看鱼茗的惨状,卜怜冷笑侧立一旁,何燕皱眉苦思,傅晓面露不忍,靠后一略微陌生的女孩战战兢兢,一切正常,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但他又确确实实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自此百思不得其解。
他又看了眼站在身边的女孩,见对方观察的认真,便没有出声。
樊雪莹抓着腰边蝴蝶结垂落的丝带,专注的盯着陈渊的画面,若有所思。
对方在绝境中表现出来的素质与平时截然不同,隐隐还透着一丝狠劲,看来是个惯会伪装、心口不一的人。
作为队友,这不是坏事。
符霭眼中除了关心还是关心,显然是早有所知,或者干脆就不在意。
那大概率可以说明,陈渊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嗯,以后可以对他好一点。
她慢慢的分析着,一半大脑放空,无意识的模拟着画面中各种惨烈的场景,思考如果是自己面对这些,能做出哪些反应。
但很显然……
答案是她根本没有反抗之法,凭她摇摇欲坠的一点灵魂,恐怕并不能坚守住什么信念。
她做不到。
这多少让女孩心底多了几分焦躁和不知所措。
她全无应对之法。
愣了几秒,她忽然觉得有点冷,不由得将目光投向柚玉所在的光屏,盯着满天赤红火光骷髅,才觉得稍微好了一点。
大股大股的火苗席卷天地,漆黑的血肉焦泥从天穹不断滴落,熔岩瀑布裹挟着千万具幼童尸体冲刷而下,天地熔炉,滚滚运转。
极致的高温之下活物难存,须臾片刻便化飞灰。
叮铃——
叮铃铃——
无数黑色肉渣围绕着焦枯残骸细碎流转,金铁之声清越,细细看去,融化的墨镜之下还有一丝新生的血肉疯狂生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