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眼中掠过一丝惊讶,随即赞赏,心中却有其他盘算。这位“义绝”之圣是他极为欣赏的力量,也是对他“奸雄之意”的一种无声拷问。留他在身边固然光彩,但他的“意”始终不在自己身上。如今他主动求战,曹操便借机派遣,既利用其能力,又观察其行踪。
“壮哉云长!朕(注:曹操尚未称帝,此处或许应作“操”)知汝久未临阵,必感气滞。”曹操话说得漂亮,但眼底深处藏着计算。“便拨五万兵马与汝,命于禁、乐进为副,明日便发。”
荀彧不动声色,但他深知关羽那份近乎执拗的“意”。在关羽退下后,荀彧秘密进言:“云长虽暂附主公,其心常念故主。他若得知刘备消息,必舍主而去。不宜频频令其出征。”
曹操手抚颌下短髯,眼神沉敛:“此次平贼收功,便不再让他面对敌军,且观其动静。”他的“奸雄之意”在这一刻流转着控制与权衡,既想利用,又深知难以久留。
关羽引军至汝南城下,安营扎寨。汝南,这片土地遭受黄巾多年的荼毒,地面深处仿佛渗着无处不在的腐烂气息。大规模战乱后留下的不仅仅是怨煞,更有被这些邪门道术和体修异术改造过的、带着瘟疫和疯狂的黑暗化痕迹。
当夜,营外擒住两名细作。关羽审视,借着火光,心中猛然一震。他强大的“意”扫过其中一人,一股熟悉又陌生的,带着旅途疲惫却又隐藏希望的“气”回应了他。此人,竟然是刘备的心腹孙乾!
关羽挥退左右,室内只剩下他和孙乾,以及门外如同实质的,对任何闯入者都带着森森寒意的“义绝之意”。“子方兄!自徐州一别,久无音讯,今何至此?”关羽急切地问,他绷紧多时的“忠义之意”找到了宣泄口,隐隐震动着周遭的气场。
孙乾见状,压低声音,言语中透露出些许不安与急迫。“幸得将军!”他环顾四周,似乎仍不适应曹营的严密布防与弥散的威压。“某自逃难至汝南,承蒙刘辟将军收留。”他这话信息量极大:刘辟龚都这股黄巾余孽,竟已形成相对独立的势力,甚至能庇护来客。这显示出朝廷势力在此地的脆弱以及地方隐秘力量的存在。
孙乾继续道:“近闻玄德公身在袁绍处!彼时恨不能插翅往投。今汝南的刘、龚二将军,已决定归附袁绍,联手攻曹,故特遣某乔装潜入,前来联络!”他看向关羽,眼神充满期望:“刘龚二将军明日当虚败一场,将军可借机率领二位夫人投奔袁绍处,与玄德公相见!”孙乾的计划充满了江湖气息,并非堂堂正正的行军,而是借助地方势力“配合”制造的机会。
关羽心如烈火,近乡情怯。终于得到兄长的确切消息,他的“忠义之意”瞬间冲破了一切阻碍,唯有一个念头:与兄长重逢。“兄长在袁绍处!吾必星夜兼程!”然而转瞬,那份理智与多年在乱世中锤炼出的对“因果”的认知压下了冲动。“然吾斩了袁绍二将颜良、文丑……恐袁绍深恨吾,此去或生变故!”
孙乾略微沉吟:“我当先去探听虚实,再回来禀报将军,以策万全!”
“好!”关羽郑重点头,他信赖兄长的心腹。在强大的“意”驱动下,他决心已定:“即便万死,亦要见兄长一面!”他眼神坚毅:“收兵回许昌后,吾便立即辞却曹操,奉二嫂同往!”当夜,关羽秘密送走了孙乾,心中既是重燃希望的雀跃,又有对辞别曹操这件棘手之事产生的些许复杂。
他不知,孙乾潜入汝南、关羽知悉刘备消息的事,未能逃过某些精于刺探情报和感知“意”流动的人耳目。曹操派遣的副将——聚气大成的于禁和乐进,前者行事谨慎周密,后者则对战场的“气”颇为敏感。于禁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端倪,秘密报与曹操。
汝南战事顺利结束。刘辟龚都按计划“虚败”后,他们的部队诡异地隐入山林,避开关羽。关羽接收了城池,并以其自带的“仁德之气”,虽微弱却因“忠义之意”加持而显得温和,暂时稳定了当地民心,算是实践了某种意义上的“义”。班师回许昌,曹操大开筵宴相迎。
回到宅邸,关羽心中对刘备的思念达到了顶点,寝食难安。二嫂见他归来,最关心的自然还是兄长。
甘夫人急切问道:“叔叔此次出兵,可知皇叔音信否?”
关羽为了大局考虑,压抑住内心的波涛,违心地说了句:“未也。”
退入内室,甘、糜二夫人心中悲苦:“皇叔定是凶多吉少了……二叔是怕我姐妹担忧,故隐瞒不报。”她们痛哭失声。
那晚,一位随关羽出征多年的老卒,或许是常年追随关羽,对主将的“意”有所感应,或者仅仅是无意间听到了孙乾之事。他在门外听到夫人的哭声,于心不忍,低声告知:“夫人不必伤心,主人在河北袁绍处。”他这话,如惊雷炸响在两位夫人耳畔。
夫人急召关羽,泪流满面,质问:“皇叔何尝负你?你今日受曹操如此大恩,便忘却旧日之义,竟连兄长的消息都不愿相告?”这质疑如同利刃,直插关羽最重视的“忠义之意”。
关羽心中剧震,咚身拜倒在地,满心歉疚:“嫂嫂勿责!兄长确在河北,羽实是不敢轻泄消息,恐为奸人所乘,引来变数!事关重大,须缓图之,不可操之过急!”
甘夫人拭泪:“既然知晓,叔叔便应及早谋划!”她的语气里透着急切。
关羽起身,心中挣扎愈发强烈。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离开了。他开始盘算离去之计,坐立不安,他体内凝练的“忠义之意”如受煎熬,唯有回到兄长身边,才能得到最终的安宁。
而于禁早已将他在汝南战场捕捉到的端倪报给了曹操。曹操心中明镜一般,知晓关羽此行定有斩获,不仅是军事上的胜利,更是寻回了丢失已久的兄长消息。他早已料到关羽的“心”终究不会属于自己,只是在等待这个“去志已决”的时刻。
曹操令张辽前往探听。张辽深知曹操心思,也明白关羽的为人。他与关羽交好,彼此敬重,故他能以朋友的身份接近关羽,同时执行丞相的“探意”任务。
关羽正焦躁独坐,张辽入内。这位初入显圣的名将,其“意”虽然是锐利的兵家之意,但对朋友却保有真诚。“云长兄,听闻你汝南归来后,得了故主音信,特来贺喜!”
关羽见是张辽,并无隐瞒。他知道瞒不过曹操心腹。“兄长消息虽得,然未能相见,何喜之有!”他的语气里透着求而不得的失落。
张辽斟酌言辞:“兄与玄德公之交,与吾张文远之交相比如何?”这问得非常直接,是在探究关羽内心中各种“意”的排序。
关羽斩钉截铁:“吾与兄,乃朋友之交也;吾与玄德,乃朋友而兄弟,兄弟而主臣者也!岂可同日而语!”他这番话,既是道出真相,也是用他至高无上的“义绝之意”给张辽,以及其背后的曹操,一个明确的答复。他心中最重要的“意”,永远是那个桃园誓盟!
“……旧日之言,吾关羽焉能背之!”他眼神坚毅地看向张辽,“文远,烦劳为吾转达丞相,吾心已决!”
张辽将关羽的坦诚与坚定之“意”转告曹操。曹操闻言,并未显得特别愤怒,反倒有种预料之中的无奈。他甚至在某种程度上佩服关羽这份纯粹得近乎固执的“义”。“吾自有计留之。”他这句“留”并非强行捆绑,而是要在权谋与“意”的层面上,让关羽走得不那么轻易,不那么圆满。
关羽心意既定,立刻着手准备。他命随身老仆收拾行装,吩咐宅邸中的物品——包括曹操赏赐的无数金银、珠宝、美女,全部原封不动留下。那份汉寿亭侯的印绶,这在别人看来是至高荣耀的官爵象征,在他看来不过是束缚其“义”的枷锁。他要走得清清白白,不带走曹操任何一点馈赠,这份“意”的表达,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分量。
他先去相府求见,欲当面辞谢,这是他“义”的一部分,受人恩惠必须报答。然而丞相府门前却悬着回避牌。关羽连去数次,皆不得见。曹操采取这种避而不见的方式,并非畏惧,而是以“意”的对抗——他让关羽无法通过正常的礼节解除君臣名分,迫使关羽必须“自行离去”,如此一来,在世人眼中便是关羽“不告而别”,略有失礼,也给了曹操未来处理此事的更多理由。同时,也避免了正面面对关羽那强大的、带着谴责意味的“忠义之意”的直接冲击。
关羽又前往张辽家探望,却被告知张辽“托疾不出”。张辽并非真病,而是曹操授意,让他避开,避免卷入关羽与曹操“意”的最终博弈,同时也斩断关羽借由朋友关系圆满脱身的途径。
“此是曹丞相不容吾以堂堂正正之法离去。”关羽何等人物,立刻明白了曹操的意图。但他心意已决,那股归兄的“忠义之意”不可遏制。既然不能以“礼”相辞,那便以“义”相别!
他在宅邸写下辞书一封,这并非寻常告别信,而是以他的“意”为墨,以他的“义”为纸,写给曹操的一份宣言书。
信中,他回溯桃园誓盟,重申兄弟情深,“皇天后土,实闻斯言”,意图引入更高层次的力量作证,并强调那是不可违背的承诺。他提及下邳被俘时的“三事”,感谢曹操守诺。随后便直言因得知故主下落,“回思昔日之盟,岂容违背?”
最关键的是他表明态度:“新恩虽厚,旧义难忘。”他感谢曹操的恩情,但不认为这恩情能抵消与兄长的旧义,这份恩情留待“异日”再报。他用羊角哀、左伯桃的典故,那是史上传颂的“义士”的例子,再次强调他“读书”明理,“粗知礼义”,并非不懂规矩,只是为了更高的“义”不得不“失礼”。他最后用“披肝沥胆,笔楮难穷”和“神人共戮”起誓,字里行间,都带着一股不可撼动的、纯粹而凌厉的“义绝之意”。这份信,与其说是告别,不如说是他向世人和曹操亮出自己“意”的锋芒。
写毕,关羽封好书信,差人送往相府,如同掷出自己那份沉甸的“义”于曹操面前。
同一时刻,他在宅内亲自分封所有曹操赐予的财物、印绶,高悬印绶于堂上——汉寿亭侯之名他视若浮云。将美貌侍女遣散或安置,不带走丝毫身外之物,这每一项行动,都是对他辞书中所述“不图富贵”之“意”的具象化表达。
他亲奉二位嫂嫂上了旧日刘备的简陋车辆,自己跨上神骏的赤兔马,这匹马似乎也感受到主人即将回归故主的决然,精神抖擞,四蹄生风。手提青龙偃月刀——这柄刀刃早已饥渴难耐,它吸饱了颜良文丑等大将的煞气,似乎正期待着新的杀戮来淬炼。关羽率领十几名随身的老卒,护送车仗,毅然向北门而去。
守门的士卒何曾见过如此场面,欲要阻拦。关羽怒目圆睁,身上凝练到极致的“义绝之意”伴随着显圣大成的武道威压瞬间爆发,如同实质的罡风般扫过。仅仅是这股气势的冲击,便让那些普通士卒肝胆俱裂,腿软颤抖,无人敢上前阻挠,纷纷退避。
关羽率车仗冲出北门。一出了许都,他对身后的老卒说道:“汝等护送车仗先行!但有追赶者,吾自当之,绝不令他们惊扰两位夫人!”这句话,看似寻常,实则承载着他沉甸甸的“义”,既是承诺,也是战书——他一人,将挡下整个曹营的追击,以武圣的孤绝姿态,实践他“忠义之意”的宏图。
从者们推着车,望着北面的官道奋力前行,他们的心中充满不安,前方,是茫茫乱世,追来的,是权倾一时的曹操。
却说曹操正在讨论关羽的事。他已预料到关羽会走,但想不到如此坚决和彻底,更没想到是这种清白而带有强硬“义”姿态的告别。门人送上关羽的辞书,曹操看毕,面色凝重:“云长果真去了!”他品味着信中的每一个字,仿佛能看到关羽那份冰冷的“意”在纸上燃烧。
几乎是同时,北门守将飞报:“关公夺门而走!”接着是宅邸的人来报:赐予之物分文不取,印绶高悬,女眷不带,只带旧人……这一个个细节,都无声地回应了关羽信中的承诺,也在他那份“奸雄之意”的内心深处,留下了无法忽视的印记。关羽以他的“义”完成了对曹操的报答和辞别,斩断了恩情与约束。
众皆愕然,对于关羽这份不同寻常的决绝感到难以置信。一个声音打破了沉默。“末将愿领三千铁骑,去生擒关某,献与丞相!”开口的是蔡阳,一位忠于曹操,武道初入凝意的将军。他并不理解关羽与曹操之间那种复杂到涉及“意”和“义”的博弈,只看到了将军逃离的事实,想凭武力和军队讨好主公。
曹操看着蔡阳,眼神复杂。他知道三千铁骑去追赶一个带着觉醒至强“义绝之意”和神兵的显圣大成武将,无异于飞蛾扑火。但这追捕必须进行,无关胜负,这是他作为“奸雄”和统治者必须展现的姿态,也是对关羽“不告而别”的回应。
正是:身怀“义绝”离樊笼,一刀断尽昔日情。不带涓毫清白意,只凭赤兔伴青龙。欲离万丈蛟龙穴,又遇三千螳臂兵。
蔡阳追赶关羽,最终遭遇了怎样的“义绝之意”的碰撞,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