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他们奔到列柳城下时,却见城头之上,早已换上了魏军的旗帜!一面斗大的“魏都督郭淮”将旗,在夜风中咧咧作响。原来,郭淮与曹真商议,唯恐司马懿一人独得全功,便私下分兵,想趁机夺取街亭,捞取功劳。听闻司马懿、张合已然攻克街亭,生怕自己来迟一步,便立刻挥军转袭防守空虚的列柳城,正与狼狈逃回的魏延等三将撞个正着。
又是一场惨烈的厮杀,蜀兵早已是强弩之末,哪里抵挡得住郭淮的生力军,再次大败,死伤枕藉。魏延心中大骇,阳平关乃汉中咽喉,若再有失,则蜀军归路断绝,后果不堪设想。他不敢再有片刻停留,急忙与王平、高翔二人,收拢残兵,也顾不得列柳城,径直望阳平关方向逃去。
郭淮轻松占据了列柳城,心中颇为得意,对左右道:“吾虽未能先夺街亭,却也拿下了这列柳城,亦算大功一件!”随即引兵来到街亭,入城拜见司马懿。
司马懿端坐帐中,其“意”念平静无波,仿佛早已洞悉一切。他对郭淮的到来,只是淡淡一笑:“郭将军来何迟也?”
郭淮闻言一惊,脸上露出惭愧之色:“仲达公神机妙算,用兵如神,郭淮自愧弗如!”
司马懿也不点破,只是道:“如今街亭、列柳城皆已在我军手中,诸葛亮陇上之谋已成画饼,其大军必然火速撤回汉中。公可速与子丹将军合兵一处,星夜追击,务使其首尾不能相顾,尽可能扩大战果,削弱其‘有生之气’。”郭淮领命而去。
司马懿又唤来张合,道:“子丹与伯济二人,恐吾独占全功,故而来抢夺城池,此乃人之常情,不足为怪。吾并非贪图功名之人,能侥幸取胜,已属万幸。儁乂,我料魏延、王平、马谡、高翔这些残兵败将,必定会先逃往阳平关据守。我若尽起大军,急追猛打,直取阳平关,诸葛亮必会料到我军急于求成,很可能会在后路设下埋伏,引我军深入,届时我军反而可能中其奸计,被其‘回马枪意’所伤。兵法有云:归师勿掩,穷寇莫追。你可领一支精兵,从小路秘密抄击箕谷方向撤退的蜀军,那些多是负责运输辎重的辅兵,其‘抵抗之意’薄弱。我则亲率主力,迎击从斜谷方向撤退的蜀军主力。若蜀军败走,不可穷追猛打,只宜在中途截击骚扰,使其不得安宁,尽可能夺其粮草辎重,毁其军械,使其‘元气’大伤,便是全胜。”
张合深以为然,领了将令,引一半兵马自去。
司马懿随即下令,全军主力转向斜谷方向,并首先向西城县进发。“西城虽是一座偏僻小县,名不见经传,却是蜀军在陇右的重要屯粮之所,亦是通往南安、天水、安定三郡的交通枢纽,‘地脉之气’颇为重要。若能一举拿下此城,则陇上三郡可迅速收复,诸葛亮北伐之功,将彻底化为乌有!”于是,司马懿留下申耽、申仪二人镇守列柳城,自己则亲率大军,杀气腾腾地扑向西城。
再说诸葛亮,自从派遣马谡等人前往镇守街亭之后,便一直心神不宁,右眼皮跳动不止,一股不祥的“预兆之意”始终萦绕在心头,难以消散。正当他坐立不安之际,忽报王平派出的信使星夜赶到,送来了绘制的图本。
孔明急忙唤入,左右将图本呈上。孔明在案几上将图本缓缓展开,只看了一眼,便猛地一拍桌案,脸色煞白,失声惊呼:“马谡竖子!无知匹夫!轻狂孟浪!这是要坑陷我数十万大军于死地啊!”
左右文武见丞相如此失态,无不惊骇,急忙上前询问:“丞相何故如此震惊?莫非街亭有变?”
孔明指着图本,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你们看!王平此图画得清清楚楚!马谡小儿,竟然不听王平良言相劝,放弃了紧扼五路总口的当道要隘,反而将数万大军尽数屯于那座孤零零的南山之上!此山四面悬绝,又无水源,一旦被魏军大队人马四面合围,再断其汲水之路,不出两日,军心必乱,不攻自破!街亭若有失,司马懿便可长驱直入,断我粮道,绝我归路,我等数十万大军,如何能够安然返回汉中?届时‘军覆国亡’之‘恶气’将无可避免!”
长史杨仪闻言,亦是大惊,他深知街亭的重要性,急忙进言道:“丞相,某虽不才,愿星夜赶往街亭,替换马谡,重整防务,或许尚能力挽狂澜!”
孔明立刻将如何在街亭当道之处安营扎寨,如何布置防御,如何应对魏军各种可能的进攻方略,一一详细地分付与杨仪。正当杨仪准备领命出发之际,帐外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数名斥候连滚带爬地冲入大帐,带着哭腔禀报道:“报…报丞相!大事不好了!街亭…街亭、列柳城…已尽皆失守!马参军兵败,魏延、王平、高翔三位将军亦被魏军击溃,不知所踪!”
孔明闻报,只觉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几乎栽倒在地。他扶住案几,跌足长叹,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懊悔与痛苦:“大事去矣!大事去矣!此皆吾用人不当之过也!是我错信了马谡那厮的虚言,才致有今日之败!我愧对先帝托孤之重,愧对北伐将士之性命啊!”一股深沉的“悔恨之气”与“自责之意”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令在场众人无不感同身受,黯然神伤。
然而,现在已不是悲伤懊悔的时候。孔明强压下心中的痛苦,迅速恢复了镇定,开始有条不紊地发布命令,试图在这绝境之中,为大军寻找一线生机。
“关兴!张苞!”孔明厉声喝道。
“末将在!”关兴、张苞二人齐声出列,他们身上的“锐气”与“战意”并未因败报而消减。
“汝二人,各引三千精锐轻骑,星夜赶往武功山一带小路潜伏。如遇追击而来的魏兵,不可轻易与其主力大规模接战,只可虚张声势,摇旗呐喊,鼓噪不已,使其疑神疑鬼,以为我军尚有主力埋伏,不敢过分追逼。待大军主力撤退之后,你二人便迅速撤往阳平关,不得有误!”
“遵命!”
“张嶷!”
“末将在!”
“你立刻率领本部兵马,火速前往剑阁一带,加固关防,修缮栈道,务必确保我大军归路畅通无阻!”
“领命!”
随即,孔明又秘密传下号令,教各部大军暗中收拾行装,整理粮草,随时准备拔营起程,撤回汉中。同时,又令马岱、姜维二人率领精兵强将,埋伏于斜谷、箕谷之后,作为全军总断后,务必等所有主力部队安全撤离之后,方可逐步收兵。又派遣多名心腹干吏,分赴天水、南安、安定三郡,组织当地官吏军民,火速向汉中境内转移。更不忘派专人前往冀县,秘密接取姜维的老母,一同送往汉中安置,以安其心。
诸葛亮分拨完毕,自知大势已去,此次北伐功败垂成,心中纵有万般不甘,也只能暂时退却,以图再举。他亲率五千兵马,先行退往西城县,负责转运和集中储存在此的粮草。
然而,大军刚开始行动,忽然,从西城方向,接连有十余批快马飞报而来,皆是神色惶急,言语仓促:“报…报丞相!司马懿亲率十五万大军,正铺天盖地,如狼似虎般,从四面八方朝西城蜂拥杀来!其先头部队,距离西城已不足三十里!”
此刻,孔明身边已无一员大将,只有杨仪等一班文官随行。所引的五千兵马,又已分出一半先行护送粮草辎重前往汉中,城中仅剩下二千五百名老弱残兵,且大多是辅兵,缺乏“战气”。众文官听闻司马懿大军压境,尽皆面如土色,手足无措,一股“恐惧之气”在人群中迅速蔓延。
孔明闻报,却是异常镇定。他立刻登上西城那低矮残破的城楼,向远处眺望。果然,只见西城之外,尘土蔽日,旌旗遮天,魏军兵分两路,如两条巨大的黑色蟒蛇,正张牙舞爪地向西城方向席卷而来,那股汹涌澎湃的“杀伐之气”,即使隔着老远,也让人感到心惊胆战。
孔明深吸一口气,眼中精光一闪,沉声下令:“传我将令:城中所有蜀军旌旗,尽皆隐匿收起,不许露出一面!各部军士,皆返回各自守备的城铺之内,严守岗位,不得妄自出入调动!若有敢高声喧哗、制造混乱者,立斩不赦!将城东、南、西、北四座城门,全部大开!每一座城门内外,只派二十名军士,脱去军装,换上百姓衣服,手持扫帚,扮作寻常百姓,在城门口悠闲洒扫街道。如遇魏兵大军兵临城下,任何人不得惊慌失措,不可擅自行动,一切听我号令!吾自有退敌良策!”
众文官闻言,无不瞠目结舌,面面相觑,皆以为丞相因连番打击,心神失常了。如此危急时刻,不思如何闭门据守,或是弃城逃跑,反而要大开城门,岂不是引狼入室,自寻死路?这完全不符合丞相平生“谨慎之意”啊!
孔明却不再多言,只是命人取来他平日里随身携带的鹤氅、纶巾,从容穿戴整齐。随即,又唤来两名眉清目秀的琴童,一个手捧他心爱的古琴,一个手执拂尘。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施施然来到城楼正中敌楼之前,凭栏而坐。他先是命琴童点起一炉檀香,青烟袅袅,香气怡人。随即,他将古琴横放于膝上,轻轻一拨琴弦,悠扬悦耳的琴声,便在这剑拔弩张的战场之上,悠悠然回荡开来,仿佛带着一股能够抚平人心的“宁静之意”。
却说司马懿的前军哨探,飞马奔驰至西城城下,见到城中这般诡异情景,一个个都吓得魂飞魄散,不敢再前进半步,急忙勒转马头,飞奔回去,将所见情景禀报与司马懿。
司马懿听完,先是哈哈大笑,斥责斥候妖言惑众,扰乱军心,根本不相信。但见数批斥候回报皆是如此,他心中也不由得犯起了嘀咕。于是,他下令三军暂停前进,自己则亲自策马,带领百余名亲兵护卫,来到距离西城不远的一处高地,远远眺望。
这一看,司马懿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果然,只见那西城城楼之上,诸葛孔明一袭鹤氅,头戴纶巾,身姿挺拔,神态安详,正端坐于城楼正中,悠然抚琴。其左侧,侍立着一个手捧三尺宝剑的琴童;右侧,则是一个手执拂尘的琴童。城门大开,内外有二十余名“百姓”模样的老弱之人,正低着头,慢条斯理地洒扫街道,对城外黑压压的大军恍若未见,仿佛城外的十五万魏军不过是空气一般。
司马懿看得是目瞪口呆,心神剧震,一股莫名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他以自身深不可测的“通幽之意”仔细感知,却发现孔明周身“气”息平和中正,琴声之中更是蕴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玄妙之意”,时而如高山流水,时而如金戈铁马,时而又似天地悠悠,无喜无悲,仿佛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又仿佛一切尽在其掌握之中,根本看不出丝毫的慌乱与破绽。
“这…这诸葛孔明,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司马懿心中惊疑不定,额头上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素知孔明平生用兵,事事谨慎,从不弄险。今日这般大开城门,坦然抚琴的诡异举动,绝不可能是虚张声势,城中必定是埋伏了无数精兵强将,只等着自己大军一入城,便会从四面八方杀出,届时自己这十五万大军,只怕就要尽数葬送在这小小的西城之内了!他越想越怕,越看越觉得城中杀机四伏,那悠扬的琴声,在他耳中也变成了催命的魔音。
他急忙回到中军,也来不及多想,立刻下令:“传我将令!后军改作前军,前军改作后军!全军火速撤退!向北边山路方向撤退!快!快!快!”
次子司马昭见父亲神色慌张,不解地问道:“父亲,莫非那诸葛亮城中并无多少兵马,故而才故作此态,想要吓退我军?父亲何故不派一支精兵入城试探虚实,便如此仓促退兵?岂不有损我军‘威严之气’?”
司马懿面色铁青,厉声喝道:“竖子!你懂什么!诸葛亮一生谨慎,算无遗策,岂会行此弄险之事?他今日大开城门,必是城中早有重重埋伏,只待我军入瓮!我军若贸然进攻,正中其奸计!你们哪里知道孔明那‘鬼神莫测之意’的厉害!此地不宜久留,速速退兵,不得有误!”
于是乎,十五万魏军,来势汹汹,却在西城城下,被诸葛亮一曲琴音,吓得丢盔弃甲,仓皇向北退去。
城楼之上,诸葛亮见魏军大队人马如潮水般退去,直至消失在远处的山林之中,他脸上才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但笑容之中,却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与苍凉。他轻轻按住琴弦,琴声戛然而止。
身边的众文官见此情景,早已是个个目瞪口呆,冷汗湿透了衣背,半晌说不出话来。直到魏军彻底退远,杨仪才颤声问道:“丞…丞相…那司马懿乃曹魏一代名将,今日亲率十五万虎狼之师兵临城下,见了丞相端坐城楼,抚琴一曲,竟然就如此轻易地退去了。这…这究竟是为何啊?”
孔明微微一笑,声音中带着一丝自嘲:“此人深知吾生平用兵谨慎,从不冒险侥幸。今日见我如此大开城门,故作镇定之态,必然会心生怀疑,以为城中必有伏兵,故而不敢轻举妄动,自行退去。吾此举,并非故弄玄虚,行此险计,实乃被逼无奈,万不得已而为之。司马懿生性多疑,此刻他必然以为我军主力已抄其后路,正引军向北面山中小路逃窜而去。吾早已料到此点,故已预先令关兴、张苞二将,领兵在那一带山谷之中等候‘款待’于他。”
众官闻言,无不又惊又佩,纷纷拜服于地,赞道:“丞相之神机妙算,真乃鬼神莫测也!若换做我等愚见,面对此等绝境,只怕早已弃城而逃,束手就擒了!”
孔明摆了摆手,叹道:“吾手中仅有二千五百老弱残兵,若当真弃城而逃,焉能逃出司马懿十五万大军的追杀?届时岂不真要束手就擒,成为天下笑柄了?”
后人有诗赞曰:瑶琴三尺胜雄师,诸葛西城退敌时。十五万人回马处,土人指点到今疑。
孔明说罢,忽然拍手大笑起来,笑声中却带着一丝遗憾:“说到底,还是我小觑了司马懿。若我是他,面对此情此景,纵有千般疑惑,也定会先派一支精兵入城试探,绝不会如此轻易便被吓退!看来,司马仲达其‘谨慎之意’,亦不输于我啊!”他随即下令,教西城百姓立刻收拾行囊,随大军一同撤往汉中,因为他料定,司马懿得知真相之后,必然会恼羞成怒,去而复返。
于是,诸葛亮率领残部及西城百姓,也匆匆离开了西城,向汉中方向退去。天水、安定、南安三郡的官吏军民,也陆续放弃家园,扶老携幼,向汉中境内转移,一路之上,哭声震野,一股浓重的“离乱哀气”弥漫在陇右大地。
却说司马懿引军仓皇向北面武功山小路逃窜,正行之间,忽然听得山坡之后喊杀声震天动地,鼓角之声大作,仿佛有千军万马从四面八方杀来。司马懿大惊失色,回头对其二子道:“看吧!吾若不是当机立断,速速退兵,此刻只怕早已中了诸葛亮的埋伏,性命难保了!”
话音未落,只见前方大路之上,尘土飞扬,一彪军马如旋风般杀出,旗帜之上,赫然大书“右护卫使虎翼将军张苞”!魏兵本就心惊胆战,此刻更是魂飞魄散,以为蜀军主力果然在此设伏,哪里还敢抵抗,纷纷丢弃盔甲兵器,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各自逃命。
张苞遵照诸葛亮将令,并不与魏军主力硬拼,只是领兵在山谷中来回冲杀,大声鼓噪呐喊,虚张声势,惊扰魏军。
魏军狼狈逃窜,行不到一程,忽然山谷之中,再次鼓角喧天,喊杀声四起,仿佛又来了一支援军。只见前方一面大旗招展,上书“左护卫使龙骧将军关兴”!山谷之中,回声阵阵,根本分不清究竟有多少蜀兵。魏军更是心胆俱裂,只以为蜀军设下了天罗地网,哪里还敢停留片刻,纷纷将所携带的粮草辎重尽数抛弃,只求能够逃得性命。
关兴、张苞二人,谨遵丞相将令,并不追击,只是趁机夺取了魏军丢弃的大量军械粮草,然后从容退去。司马懿见山谷之中,处处皆有蜀兵活动的迹象,又辨不清虚实,哪里还敢再走小路,只得引着惊魂未定的残兵败将,灰溜溜地折返回街亭。
此时,曹真听闻诸葛亮全军退兵,大喜过望,急忙亲率大军,从箕谷方向衔尾追杀。不想,刚追出数里,忽然山背后一声炮响,无数蜀兵漫山遍野地杀来,其“军容之盛”,远超想象!为首两员大将,一员是英武不凡的姜维,一员是勇猛过人的马岱。二人奉孔明之命,在此地设下埋伏,专等曹真追来。
曹真见状大惊,他本以为蜀军新败,必然是“士气”低落,不堪一击,却不料遭遇如此强有力的反击。他急忙下令退军。然而,他麾下的先锋大将陈造,因追击过猛,已然陷入蜀军伏击圈中,被马岱手起一刀,斩于马下。曹真损兵折将,只得引着败兵,如丧家之犬般,鼠窜而回。蜀军在姜维、马岱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连夜撤回汉中。
再说赵云、邓芝二人,奉命在箕谷道中设伏,作为疑兵。不久,便接到诸葛亮传来的全军撤退命令。赵云对邓芝道:“魏军已知我大军撤退,必然会派遣主力前来追击。我料郭淮必不会甘心,定会亲自前来。我先引一支精兵,悄然埋伏于道路后方的险要之处。你则可率领大部队,打着我的旗号,缓缓而退,故意暴露行踪,引诱魏军追来。我自有妙计,一步步护送大军安全撤离,定不让他们占到丝毫便宜。”
果然不出赵云所料,郭淮在司马懿处吃了瘪,又听闻蜀军主力开始撤退,便立刻提兵再回箕谷道中,意图捞取战功。他唤来帐下先锋苏颙,分付道:“蜀将赵云,勇冠三军,老而弥坚,其‘龙胆枪意’已入化境。你此番追击,务必小心提防,不可轻敌。蜀军虽退,但赵云用兵,虚实难测,其中必有诡计,你且不可中了其‘诱敌之意’。”
苏颙却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莽夫,拍着胸脯道:“都督放心!赵云匹夫,不过徒有虚名罢了!都督若肯在后方接应,末将此去,定当生擒赵子龙,献于马前!”遂引三千先头部队,如狼似虎地奔入箕谷。
看看将要赶上前方缓缓撤退的蜀兵,苏颙正欲下令全军冲杀,忽然只见前方山坡之后,青罗伞盖之下,闪出一面绣着斗大“赵”字的帅旗,旗下银盔银甲,白马银枪,威风凛凛,正是赵云!那股凛然不可侵犯的“常胜将军之意”,即使隔着老远,也让苏颙感到一阵心悸。
苏颙大吃一惊,急忙下令收兵后退,口中骂道:“这赵云老贼,果然狡猾!差点中了的埋伏!”
然而,他刚退出去不到数里,忽然背后喊杀声大震,一彪军马如蛟龙出海般从山谷侧翼猛然杀出!为首一员大将,白马银枪,比方才所见的“赵云”更加神威凛凛,气势逼人,他挺枪跃马,大喝一声,声如霹雳:“大胆魏将,休走!汝可识得常山赵子龙否!”其声威之中,蕴含着一股令人胆寒的“龙威之意”。
苏颙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魂飞魄散,心中惊呼:“怎么…怎么这里又冒出来一个赵云?难道这老匹夫会分身法不成?”他惊慌失措之下,根本来不及组织有效的抵抗,便被赵云一枪刺中咽喉,翻身落马,当场气绝身亡。其余魏兵见主将阵亡,更是无心恋战,四散奔逃。
赵云也不追赶,只是从容收拢部队,继续缓缓前进。不久,背后又有一路魏军追来,乃是郭淮麾下部将万政。赵云见魏军追兵甚急,知道若不给他们一点厉害瞧瞧,只怕会纠缠不休。于是,他勒住马头,手提亮银枪,横枪立马,威风凛凛地立于道路正中央的隘口之处,静待魏军前来交锋。而他身后的蜀军主力,则早已在他的掩护下,安全撤退出三十余里之外了。
万政远远望见隘口处那员如天神下凡般的银甲大将,一眼便认出是威名赫赫的赵子龙,吓得急忙勒住马缰,不敢再上前一步。赵云就那样静静地立在路口,一人一骑,便如一座不可逾越的丰碑,其身上散发出的那股“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无畏之意”,竟生生镇住了数千魏军!
直等到天色渐渐黄昏,赵云估摸着大部队早已走远,方才从容拨转马头,缓缓向汉中方向退去。郭淮的主力部队此时也已赶到,万政将赵云匹马立退数千追兵之事禀报。郭淮听罢,也是又惊又佩,但他不甘心就此罢休,仍下令全军火速追赶。万政无奈,只得挑选数百名精壮骑兵,硬着头皮,再次追了上去。
行至一处茂密的大树林旁,忽然听得树林背后传来一声如雷霆般的大喝:“赵子龙在此!魏贼还不快快束手就擒!”其声势之浩大,仿佛有千军万马埋伏于林中。那些追击的魏兵本就心中发虚,此刻更是被吓得魂不附体,惊叫连连,不少人直接从马上摔了下来,骨断筋折,其余的则纷纷拨转马头,越过山岭,仓皇逃命去了。
万政壮着胆子,勉强回头想要与赵云拼命,却被赵云觑个正着,搭上弓箭,一箭射去,正中其头盔上的红缨。万政只觉头顶一阵劲风掠过,吓得魂飞魄散,坐骑受惊,竟失足跌入路旁的深涧之中。
赵云立马于涧边,用亮银枪指着在涧水中挣扎的万政,朗声道:“念你也是奉命行事,吾且饶你一条狗命,速速回去,告知郭淮,教他早日洗颈就戮,休要再来自取其辱!”
万政死里逃生,哪里还敢再有半句废话,连滚带爬地逃回报知郭淮。
赵云成功摆脱了追兵,一路护送着车仗人马,安然返回汉中。沿途粮草辎重,军械兵甲,并无半分遗失,再次彰显了他“一身是胆”的英雄本色与“运筹帷幄”的统军才能。而曹真、郭淮二人,虽然重新夺回了陇上三郡,却也损兵折将,元气大伤,面对赵云这等“不败之将”,也只能望洋兴叹,自认倒霉。
再说司马懿,分兵追击之后,自觉胜券在握。此时,蜀军主力已尽数退回汉中境内。司马懿遂引一部分兵马,再次耀武扬威地来到西城县。他向城中遗留下来的居民,以及附近山林中隐居的百姓仔细盘问,方才得知真相:那日,诸葛亮在城中,确实只有二千五百名老弱残兵,且并无一员武将相助,身边只有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城中更无半分埋伏。而武功山小路之上,关兴、张苞二人,也各自仅有三千兵马,只是转山呐喊,虚张声势,鼓噪惊追而已,并无其他伏兵,也根本不敢与魏军主力正面交锋。
司马懿听完,直气得三尸神暴跳,七窍内生烟,一口鲜血险些喷了出来。他猛地一拳砸在案几之上,仰天长叹,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懊悔与不甘:“吾…吾竟然不如诸葛孔明多矣!空负一生智谋,竟被他以一座空城,一曲琴音,骗退了十五万大军!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他只觉胸中一股“郁结之气”难平,仿佛智慧与尊严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践踏。
他强行按捺下心中的怒火与羞愧,在西城安抚了各地官民,随即引兵径直返回长安,入朝拜见魏主曹睿。
曹睿见司马懿虽然未能全歼蜀军,但也成功将诸葛亮逼退,并收复了陇西诸郡,已是大喜过望,嘉奖道:“今日能够重新夺回陇西各郡,迫退诸葛亮,皆是爱卿用兵如神之功劳也!”
司马懿拜伏于地,声音沉稳地奏道:“陛下,如今蜀兵主力虽退回汉中,但其‘元气’未损,诸葛亮亦在,蜀中贼心不死,终为我大魏心腹之患。臣恳请陛下,再拨付臣一支精锐大军,让臣与曹真都督并力一处,合兵攻取西川,彻底剿灭蜀汉,以报陛下知遇之恩,永绝后患!”
曹睿闻言大喜,正欲下令让司马懿即刻筹备兴兵伐蜀之事。忽然,朝班之内,闪出一人,朗声奏道:“陛下,臣有一计,无需劳师远征,便可令蜀汉不战自降,东吴拱手来朝!”
正是:蜀中将相方归国,魏地君臣又逞谋。
未知此献计之人究竟是谁,其计将如何惊天动地,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