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的夜如同被泼了墨的绸缎,唯有几盏零星的灯笼在风中摇晃。沈予乔和李偃飞身着夜行衣,猫着腰穿梭在城西的巷陌中。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吆喝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却掩不住二人愈发急促的心跳。
“根据线报,商队据点就在城西废弃的官窑内。”李偃飞压低声音,眼神在夜色中闪烁着警惕的光芒,“上次黑衣人袭击后,裴文远必定加强了防备,我们须得小心行事。”
沈予乔轻轻点头,腰间的牛皮药箱随着动作发出细微的摩擦声。箱内除了常用的验尸工具,还藏着她新制的烟雾弹和改良后的麻醉散。自贵妃暴毙后,宫中戒严,她们未能第一时间查验尸体,但沈予乔心中已有了推测——那与柳如眉如出一辙的死状,背后定是同一人作祟。
官窑的围墙爬满了薜荔藤,在月光下投下斑驳的阴影。两人悄无声息地翻过高墙,蹲伏在断壁残垣后观察。院内停放着十余辆马车,车篷用厚重的毡布遮盖,隐约可见凸起的棱角。几个头戴西域头巾的守卫正来回踱步,腰间弯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这些马车的形制,与柳府书房地图上标注的运输工具一致。”沈予乔眯起眼睛,从怀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图纸——那是她根据柳如眉日记中的描述临摹的。图纸上详细记录了西域商队的马车样式、标记,甚至连车轮辐条的数量都有标注。
李偃飞目光一凛:“动手。”她甩出软鞭缠住远处的灯笼绳,用力一扯,院中顿时陷入黑暗。沈予乔趁机将两枚烟雾弹掷向守卫聚集处,白色浓烟瞬间弥漫开来。“捂住口鼻!”她大喊一声,同时掏出浸满麻醉散的布条。
守卫们咳嗽着挥舞弯刀,却在吸入烟雾的瞬间瘫倒在地。沈予乔和李偃飞默契地兵分两路,分别搜查马车。当沈予乔掀开一辆马车的毡布时,瞳孔骤然收缩——车厢内整齐码放着木箱,箱中并非香料,而是寒光闪闪的弩箭和成捆的火药。更令人心惊的是,她在箱底发现了一个锦盒,打开后,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正散发着幽蓝的光芒。
“李大人!”她压低声音呼唤,“西域进贡的夜明珠在这里!他们用香料作幌子,实则走私军械!”
李偃飞匆匆赶来,脸色凝重如铁:“如此一来,裴文远通敌叛国的证据确凿。但这些军械要运往何处?”她的目光扫过马车内侧,突然发现一道用炭笔绘制的星图——七颗星星连成斗状,末端箭头指向北方。
沈予乔心中一动,迅速掏出柳如眉的日记残页。在某页边角,同样画着这样的星图,旁边还写着“参商永隔,北斗指北”八个小字。“这是暗号!”她兴奋地说道,“参商二星此出彼没,暗示交替;北斗指向北方,说明军械要运往北方边境!”
就在这时,院外突然传来马蹄声和呼喝声。“不好,援兵来了!”李偃飞脸色一变,“带着证据快走!”两人翻身上马,朝着相反方向疾驰。追兵的箭矢擦着耳畔飞过,沈予乔咬牙甩出烟雾弹,借着浓烟的掩护,终于摆脱了追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