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心里紧紧攥着半截翡翠扳指,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脚步慌乱地退到戏台的角落。这老旧的戏台,木质的地板在我脚下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它所经历的那些不为人知的故事。
此时,赵大胆那架直播的手机镜头正稳稳地对着那件悬空的青衣戏服。那戏服在昏暗的灯光下,投下诡异的影子,像是一个无形的幽灵在舞台上飘荡。赵大胆就站在那里,直勾勾地盯着戏服,他的瞳孔竟然完全变成了琥珀色,散发着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光芒。更恐怖的是,他脖颈皮肤下蠕动的根须,就像一条条贪婪的蛇,已经蔓延到了下颌,看上去就像一张扭曲的网,将他紧紧缠住。
“家人们!这才是真·沉浸式恐怖体验!”赵大胆突然用王西子的声调尖笑起来,那声音尖锐得如同利刃划过玻璃,在这寂静的戏台上回荡。伴随着他的笑声,那长长的水袖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嗖”地一下甩出三米远,像一条毒蛇迅速缠住我的脚踝,让我瞬间失去了平衡。“刷个火箭就让他唱《目连救母》!”他继续用那怪异的声音喊道。
几乎是在瞬间,弹幕就像汹涌的潮水一般,被血色的“囍”字完全淹没。那一个个“囍”字在屏幕上闪烁着,仿佛是一双双血红的眼睛在盯着我。而那件原本悬空的戏服,此刻竟然慢慢组成了一个人形,凤冠霞帔下渗出黑色的茶汤,那茶汤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腐臭味,让人作呕。
就在这时,老生戏服的水袖突然像疯长的藤蔓一样暴长,“呼”地一下卷起供桌上的倒头饭,狠狠地砸向观众席。那些腐烂的米粒就像一颗颗邪恶的种子,落地即化作蛆虫,每只虫背上都清晰地刻着警员编号,在微弱的光线下隐隐发亮,仿佛在诉说着一段悲惨的往事。
“苏记者!看戏牌!”守墓人突然从台板下钻了出来,他的出现就像一道黑影从地底冒出。他手中的白灯笼发出微弱的光,映出戏台立柱上的刻字。左侧写着「戊寅年七月初七封箱」,那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但依然能看出岁月的痕迹。而右侧,赫然刻着我的生辰八字,朱砂字迹正往下滴着黑血,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仿佛是死神的倒计时。
我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收到一封加密邮件。我颤抖着手指点开,里面是一段模糊的监控录像。画面中,父亲正小心翼翼地给戏服套上警用防弹衣,他的神情严肃而专注。而王东子的祖父则在一旁,仔细地给凤冠镶嵌翡翠扳指,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熟练。当镜头扫过戏台地面时,我只觉得浑身发冷,仿佛掉进了冰窖。那里用血茶画着的阵法,与茶窖里的献祭阵完全一致,那诡异的线条就像一条条扭曲的蟒蛇,缠绕着整个戏台。
“寅时三刻...”赵大胆突然甩出十米长的水袖,那水袖在空中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袖口里飞出成串带血的头皮,头皮上的头发还在随风飘动,仿佛在诉说着它们主人的冤屈。戏服组成的青衣突然开腔,原本应该是优美的唱词,此刻却变成了阴森的往生咒:“四十九人换一命,茶债血偿天注定...”那声音仿佛来自地狱,在戏台上回荡,让人毛骨悚然。
守墓人突然掀开台板,露出底下成捆的执法记录仪。那些记录仪就像一个个沉默的见证者,静静地躺在那里。最新那台突然自动播放,画面里的我正在往戏服上泼尸油,那尸油散发着一股浓烈的腐臭味,弥漫在整个戏台上。而赵大胆在镜头外狞笑:“直播数据破百万就放饿鬼出笼!”他的笑声在黑暗中回荡,让人不寒而栗。
戏台立柱突然裂开,发出“咔咔”的声响,仿佛是大地在怒吼。十七把生锈的餐刀飞旋而出,就像十七支利箭,带着呼啸的风声向我射来。我本能地扑向赵大胆,就在我扑过去的瞬间,餐刀钉穿了他刚才站立的位置,刀柄上的失踪日期正渗出茶褐色液体,那液体就像岁月的眼泪,诉说着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最靠近的餐刀突然开口,传出陈明的声音:“当年你爸就是在这给戏服穿警服的...”那声音仿佛从遥远的过去传来,带着一丝哀怨和愤怒。
“闭嘴!”我愤怒地抡起铜烛台砸向餐刀,金属碰撞的刹那,发出一声巨响,整座戏台突然倾斜,就像一艘即将沉没的船。倾斜的戏台露出底下由人骨垒成的观众席,那些骷髅穿着不同年代的警服,每具胸腔里都塞着个泡发的茶饼。那些茶饼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茶香,但在这恐怖的氛围中,却显得格外诡异。
赵大胆的直播镜头突然爆裂,飞溅的玻璃渣在空中凝成八卦镜。镜中映出我穿着血色戏服的模样,头戴的凤冠正往下滴着尸油,那尸油一滴一滴地落在我的脸上,冰冷而粘稠。王西子的脸突然从镜中浮现,她的眼神迷离而哀怨:“哥哥的唱腔,妾身从小听到大呢...”那声音仿佛从镜中传来,带着一丝幽怨和无奈。
戏台地板突然塌陷,我就像一颗坠落的流星,迅速向下坠落。在坠落的过程中,我慌乱地抓住悬空的戏服,那戏服的布料粗糙而冰冷。我发现内衬上写满了生辰八字,那些字迹歪歪扭扭,仿佛是用鲜血写成。我的手机灯光扫过最近的骷髅,它手中攥着的警官证突然自燃,灰烬里浮现出父亲年轻时的执法记录,那记录在火光中闪烁着,仿佛在诉说着一段尘封的往事。
“看看弹幕!”赵大胆的尖叫从深渊传来,那声音带着一丝绝望和恐惧。悬浮的手机屏幕上,四十九万观众正在同步发送我的警号。每个数字炸开时,戏台立柱就多道裂痕,那些裂痕就像一条条狰狞的伤疤,渐渐拼成「死」字。那“死”字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仿佛是死神的宣判。
守墓人突然抛出捆尸索缠住我的腰,那绳索冰冷而粗糙,勒得我生疼。“戊寅年封箱戏,唱的就是苏家灭门案!”他大声喊道,他的灯笼照向台柱背面,那里贴着泛黄的戏报。主演名单上赫然列着我和王西子的名字,那名字在灯光下显得那么醒目,仿佛是命运的安排。
青衣戏服突然暴走,水袖化作铁链锁住我的喉咙,我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眼前的世界也渐渐模糊。凤冠上的翡翠扳指开始融化,滴落的液体在地面凝成茶窖的微缩模型。当最后一滴翡翠溶液坠落时,整座凶宅突然剧烈震颤,墙皮剥落处露出无数双血红的眼睛,那些眼睛就像燃烧的火焰,在黑暗中闪烁着。
“该谢幕了。”守墓人突然撕下脸皮,露出陈明腐烂的面孔。他胸前的警服编号正在玉化,手中哭丧棒变成带血的警棍。“当年四十八个兄弟的魂魄,都在这戏服里养着呢!”他恶狠狠地说道,那声音仿佛来自地狱。
戏台突然传出震耳欲聋的喝彩声,那喝彩声在这恐怖的氛围中显得格外诡异。我挣扎着扯断水袖,发现每根丝线都是茶树根须,那些根须就像一条条贪婪的触手,紧紧地缠住我。赵大胆的尸体重重砸在台前,他爆开的腹腔里爬出上百只茶虫,每只虫壳上都刻着直播观众的ID,那些ID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仿佛是一个个诅咒。
手机突然黑屏,最后闪过王西子的留言:「明日开锣,饿鬼道」。我捡起赵大胆的直播设备,发现前置摄像头里的自己头戴凤冠,嘴角正不受控制地扬起诡异的笑,那笑容在黑暗中显得格外狰狞,仿佛我已经被这恐怖的世界所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