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内的药气混着血腥味,草席上的夫妻已陷入半昏迷状态。
他们的身体呈现出诡异的琉璃化——皮肤透明如冰,骨骼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仿佛一碰就会碎成齑粉。
月光从残破的屋顶漏下,照在他们身上,折射出令人心悸的七彩光芒。那光芒中似乎还夹杂着某种微弱的生命气息,在琉璃化的躯体里顽强地跳动着。
杨十三郎蹲下身,指尖轻触那丈夫的腕脉,眉头骤然拧紧。
"天罚"琉璃碎骨",但......"他低声道,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惊,"这脉象里还缠着《灵飞经》的续命咒。"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感受到那微弱的脉搏中蕴含着一股奇特的灵力,那灵力与天庭正统的仙术截然不同,带着某种禁忌的气息。
七把叉翻检药罐,捏起一撮蛋壳粉末,在指尖细细研磨。
"首座哥,这药里掺了鹤蛋壳,但分量不对——"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凝重,"按《瑶池药典》,一颗玄光蛋的壳足够压制琉璃刑三年,可他们......"
七把叉因为罗小青拜了金罗大仙为师,在罗小青夜晚安静读书的时候,也胡乱看了几本医书。这次跟杨十三郎出来办案,很罕见地没带那根棺材钉子,腰间别了一本《天庭本草》,现在开口都带点药味……
七把叉俯身掀开床底,露出十几个空药罐,每个罐子底部都残留着同样的蛋壳粉末。
"......他们每月都在用。"七把叉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变成了自言自语,"这不可能......除非......"
墙上的画像已泛黄卷边,但杨十三郎的面容依旧清晰可辨。画中他身着司法殿的官服,眉宇间透着凛然正气。画旁题着"恩公"二字,落款处却被人用血涂去了名字。
七把叉用指甲轻轻刮了刮血迹,突然"嘶"了一声:"这血......是仙血!"——能在人间百年不腐的,只有天庭仙人的血。
杨十三郎猛地回头,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他一把扯开画像后的墙纸,露出密密麻麻的刻痕。那些字迹深浅不一,显然是在不同时期刻下的:
「丙申年冬,救司法殿杨姓仙官于雪谷。」
「擅改生死簿,触怒阎罗。」
「琉璃刑加身,不悔。」
最后一行字迹最新,像是近日才刻的:
「吾儿阿芦,勿寻真相。」
杨十三郎的呼吸变得急促。他缓缓从袖中滑出一块玉牌——九重天的无阻令牌。
"查百年前阎罗殿"私改生死簿"案。"他咬破手指,在玉牌上写下这对夫妻的名字,鲜血渗入玉牌,泛起诡异的红光。"我要看原始卷宗。"
玉牌化作一道流光飞向地府,片刻后带回半页焦黄的残纸。上面只有零星的记录:
「......雪谷之战,司法殿杨十三郎重伤垂死......」
「医者沈氏夫妇擅勾生死簿,强续其命......」
「依天规处琉璃刑,永世不得......」
后半截被人撕去了,断口处还残留着焦黑的痕迹。
回到天庭时,正值破晓时分。杨十三郎直奔司命殿,殿前的仙鹤见到他,竟反常地避让开来。
"查扫尘仙童阿芦的飞升记录。"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司命星君从堆积如山的竹简中抽出一卷,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有趣,这孩子是"特赦飞升"——"他的手指在竹简上划过,"百年前西王母亲批的,说是什么......"偿债之恩"?"
竹简末尾附着一张小像:年轻的沈氏夫妇跪在瑶池前,怀中抱着个病弱的幼童。那孩子面色苍白,却有一双异常明亮的眼睛。
"原来如此。"杨十三郎冷笑,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愤怒,"用父母受刑换孩子成仙......好一个"恩赏"!"
深夜的鹤苑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杨十三郎独自潜入,九色仙鹤在月光下假寐,见他来了也不惊飞,反而低头啄了啄地面。随着仙鹤的动作,青玉砖上渐渐浮现出血色纹路——正是太古时期的契约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