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备份吧。”他对李墨飞说。盖革计数器的蜂鸣中混杂着遥远哭喊,像是大地本身在辐射中分娩。
赵东浩的显微镜载玻片上,克拉贡颗粒正在跳死亡之舞。这些六面体表面覆满黑色胶质——来自富豪直升机群播撒的沙漠固化剂,此刻却与贫民窟煤炉废气发生链式反应。当他把培养皿对准应急灯时,某种介于珊瑚与血管的组织正在生长。
“它们正在建立跨物种的阶级。”李墨飞举起剧烈震动的培养皿,冠状结晶已吞噬整个琼脂平面,“看这些沟壑走向,完全复制了拜迪的贫富聚居区地图。”
整栋建筑突然倾斜15度。沙暴凿穿地下车库的承重柱,一辆被遗弃的兰博基尼如棺椁坠入深坑。在它撞碎地下河的瞬间,车载香氛系统仍在释放雪松精油,成群盲鱼浮出水面,鳃盖扇动如破产银行的点钞机。
李墨飞抓着手电筒爬过通风管。光束扫过某处裂缝时,他看见令人窒息的场景:23个建筑工人蜷缩在未完工的富豪避难所,用呼吸面罩过滤着彼此呼出的废气。他们胸前挂着智能项圈——那是上个月安装穹顶玻璃时戴上的“安全监测仪”,此刻正以心跳频率计算剩余氧气配给量。
“警告,您已进入平民禁入区域。”机械女声突然响起。李墨飞的手电筒照到墙上的激光投影告示,全息守卫举着虚拟步枪对准他。在投影仪即将被沙尘覆盖的最后三秒,他看清这间密室的名字:“新伊甸园负氧离子保护区”,而建筑工人们项圈上的编号前缀正是“ADM”(可弃置材料)
沙暴的重压下,整座城市的呻吟突然达到阈值。
供水主管道爆裂的轰鸣中,赵东浩展开泛黄的《全球气候协定》签名页。墨水洇染的缔约国印章下,某国代表签署时滴落的威士忌酒渍,正在变异成菌丝状的黑线。他突然想起那个闷热的日内瓦午后,各国代表为“历史责任”的措辞争吵时,窗外湖面正飘满富豪们的游艇。
“老师,传感器全部失灵了。”李墨飞的声音带着解脱。
赵东浩却从废墟里捡起半块硬盘,接口处插着朵风干的玫瑰——酒店花匠最后的作品。当他把玫瑰贴合唇边吹奏时,沙粒从花瓣褶皱里倾泻而出,奏出介于挽歌与童谣间的模糊音调。这让他想起老家被淹没前的雨季,孩子们用芦苇叶吹奏的求雨歌。
暴暂停的间隙,李墨飞在地下管道发现哭泣的AI。这个管理城市供水系统的量子计算机,正通过排水口播放上世纪童谣《rain rain go away》。它的核心代码已被沙尘改写,所有运算结果都指向同一行乱码一一
Error 451:呼吸税超出道德常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