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羡摇头,“这半年来姐姐照顾我衣食起居十分辛苦,只要她高兴,不过冬日出门一趟不值什么。”
马车摇摇摆摆很快就到了白马寺。
白马寺与白马书院距离不远,只隔着宽阔的广场。
杨琬一步当先走在最前,杨羡带着千盛百胜跟在后面。
刚下马车,杨羡就从袖中掏出一摞纸,递给百胜。
“你将这个拿去交给孔夫子,说我要回颖阳应试,提前写了几篇文章,请他帮忙瞧瞧。
本应亲自前来,可家中长辈拘束,竟得不出空来,还请先生勿怪。
你说的时候必言辞恳切些,勿令先生着恼。”
孔夫子正是书院教导学子策论文章的夫子。
白马书院平日里不准带书童,一应俗世都需学子亲自动手。
杨羡是走读,白日读书夜晚归家,午饭也由千盛送到书院门口,家中诸人竟谁也没进去过。
百胜领命接过一瞧,才发现其中不仅有杨羡的文章,居然还有他的?
平民百姓都有户籍,不论出行探亲都要带户籍路引。可百胜身份未明,没有东西能证明其为清白身。所以虽有向学之心,也不能读书。
千盛轻轻触碰他的肩膀,低语道,“这是郎君心疼你日日偷听,让你进去看看哩。”
杨羡摇头,“也不单因此。等这次府试结果出来,我就禀告族长,将你记在我父亲名下。
我见你这几篇文章写的甚好,定能给夫子留下好印象,他老人家最爱有真才实学之人。
到时你有了正经身份,我再求求先生,你就也能一起去白马书院读书了,”
一番话说的百胜热泪盈眶,领命而去。
虽是冬日,天气好冷,白马寺的香火却极盛,前来拜佛的车马几乎把广场挤满。
杨琬下的马车并未走远,而是现在一处高台之上,看仆妇们给行乞的流民发放粥食。
见杨羡过来,笑着打趣道,“我那混不吝的弟弟有天也会心疼下人了?”
“他不是下人。”杨羡正色回道。
相由心生,读书最能修养心性,似是也被圣贤书中的笔墨所晕染,整个人已经气质大改,再不见往日纨绔痞气。
丢弃花花绿绿的锦绣装扮,换上素色襕衫学子巾,加之他五官精致、唇红齿白,若不是年岁太小,只怕能勾得半城女子的芳心。
自打入白马书院后杨羡每日苦读,每旬只休一日还要端坐书房。故而两姐弟虽同住一宅,素日里也说不上几句。
杨琬有心逗他,随笑道。“他在我家住了将近一年,衣食住行、寻医问药不知花了多少钱,我说他是个下人又算什么?怕是他的卖身银子也抵不上这些花销……”
杨羡打断她的话,"那姐姐每月施粥赠药的花费不更多?难不成满城的流民乞丐皆是我家下人?姐姐这话好没道理。
即使汴京家中,也住了父亲的三五好友,母亲也没把他们当做下仆。
您就当百胜也是我的好友,切莫当着人家的面说什么仆役之类的话,白伤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