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是午饭时间,两人坐在白马书院一处无人的角落,边吃边聊。
吴三郎也感慨道:“谁说不是呢!我听我嫂嫂说,郦伯父生前最是心软,见不得旁人受苦。
只要谁来借钱借米,凡事出有因者他都借,过后也从不催还。估摸也是希望生前余荫能惠及妻女。
谁料等他死后,郦家本家打上门来,那些受他恩惠者不仅不出手相助,连句公道话都没有。
尤其他那几个侄子,郦伯父过世之前,已留了许多钱财与他们,谁料人心不足、欲壑难填,居然还想害了梵哥儿霸占全部产业!
若不是你救下梵哥儿,他们的奸计真要得逞了!”
杨羡听着却觉得有些不对,“他们做贼心虚,未免身份暴露放火被抓,我不奇怪。
奇怪的是,他们怎么会认了谋杀罪呢?梵兄又不记得此事,咱们没有证据啊!”
吴三郎笑道:“这不还多亏了你家的杨主事?
你不知道,那几个人的嘴巴有多硬!饶是在纵火现场被逮个正着,火石、火油一应俱全,都只说是前来救火,无意之中捡了这些脏污,更何况认下谋杀?
凭是我兄长派去的人怎么审问都不吐口,把郦娘子气得直要拿刀活剐了他们!
还是梵哥儿叫人连夜把你家杨主事请了去,也不知道他使了什么手段,只过了一夜竟全招了!”
杨羡愕然,这事情他还真的不清楚。
吴三郎摇头笑道:“你瞧你这主人当的,手下人会些什么竟全然不知。算了算了,傻人有傻福,这么有本事的人竟然投到你家去了,真是让人羡慕得紧。”
不管经过如何,此事算是尘埃落定。
人证物证俱在,县衙那边很快宣判:主谋的郦士谦判了绞,从犯郦士达、郦士德、郦士业判了流放。
因郦家大宅被毁,郦娘子也被郦家族人伤透了心,决定不再在城外郦家村居住,要举家搬到洛阳城中。
可这住哪儿又成了大问题。
吴家家大业大,宅院众多,吴十一郎原本要腾出一套单独的院落供岳母及几个姨妹居住。
可谁料不止郦娘子不愿意,郦大娘也反对,无论他如何苦劝,两人都不同意。
郦大娘说道:“官人莫恼,实是此事与礼不合。住着吴家的院子,那这院子是姓郦还是姓吴?
且不说我幼弟尚在,当为母亲姊妹立起门户。就单说二妹吧,她年纪也渐渐大了,眼看要与人相看,不几年又要出阁,难不成还要从吴家出嫁?”
郦大娘本正襟危坐,忽然红了脸,羞赧说道:“母亲还说,她住在自家,来吴家小住两日尚且使得,可若长长久久地住下去,未免翁姑看轻了我,与我们夫妻关系也有碍。
我既不想让翁姑看轻了我,也想与官人恩爱长久。”
吴十一郎再温柔体贴也是个男人,在家长里短、亲疏远近的把握上难免想得不够周全。
听到妻子如此分析,他也觉得十分有理,只能放下让岳家住在府中的念头,转而帮着寻找房子。
吴三郎是个心宽之人,自打与杨羡相交投契之后,就爱说些有的没的。现在更是知无不言,与他说起郦家要在洛阳城中安家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