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吴三郎想起一事又折返回来,闻言惊喜问道,“可是嵩阳县的那个‘阎罗愁’?想当年我爹娘求他给我哥哥一个药方,说只要吃上三年,保管能活到二十!我哥哥自吃了他的药,果然比以前强上许多。
我家这次第一个请的也是他!可惜派去嵩阳县的人回来,说他早已搬了住处,不知去向,你竟知道他在哪里?”
范良翰道,“他嫌找他看病的人太多,累得慌,悄悄搬到郑县去啦!前段时间过年,我还派人给他送年礼哩。”
有了这等神医下落,三人一拍即合,竟谁都没声张,便驾着马车出城去了。
郑县虽说不像汴京那般远,却也近不了许多。即便他们快马加鞭、日夜兼程,接那神医回来也用了十多日,雪天路滑、又耽搁了些时日,竟恰赶在一月期满的头一天才回来。
三人兴冲冲地出门,兴高采烈地回来,哪能知道洛阳城中已然变了天地。
吴三郎拉着神医进门,恰好看见父母正在院中清点郦大娘子的嫁妆,旁边还摆放着自家祖传的珍珠帐,以及许多银钱、房契、地契。
家中未挂白幡,想来哥哥并无大碍,但见父母神色平静,又不像是已经好转的模样。
吴三郎心中纳闷,只得开口问道,“爹娘这是在做什么,怎么清点起嫂嫂的嫁妆来?”
前一段事忙,吴娘子原也顾不上他,此时才想起他竟在这紧要关头出门浪荡,且多日不曾归家,没好气的答道。
“你嫂嫂家去,总得把嫁妆退回。
多亏她救下你哥哥性命,也要多多给些钱财弥补!
若她日后再嫁,我还要另备一份嫁妆,风风光光地送她出门哩。”
老道那日来家中所说之话,吴三郎记忆犹新,哥哥宁死不肯和离之事他也知晓。
万万没料到自己不过出门一趟,哥哥竟改变了心意,当下大惊道,“可我已请了‘阎罗愁’回来,哥哥不用再入那三清观了呀!”
吴父吴母这才看到儿子身后还跟着一人,正是多年不见的“阎罗愁”,骂道,“你能请得他来,为何早早不说?!”
又连连懊悔,“怪不得那老道起初怎么都不开门,偏那日竟开了?想必是知道我家请了神医回来,故意为之啊!”
可吴十一郎已经出家,和离书也已签下,再无转圜的余地。懊悔伤心之下,给郦大娘子的钱财又重上三分。
杨羡与范良翰显然也没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三人又结伴前往郦家致歉。
恰逢郦大娘子起床,家中人都陪她在厅中用饭。
不过半月未见,郦大娘子完全变了个模样,再不见往日春日中盛开的繁华。杨羡知道,她心中的那株桃花,败了。
面对三人的懊恼,郦大娘子笑道,“这与弟弟们又有何相干?你们为我尽心筹谋,我心中只有感激。不过是各人有各命罢了,天命如此,非人力所能改变,随他去吧。”
之后,她竟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该吃吃,该睡睡,偶尔还去前面的六福斋中帮忙。
郦家众人见状,心中却愈发惴惴不安。
郦梵心中忧虑,瞅着休沐便要去天池山上寻找吴十一郎。
他也说不清自己所去为何,但总觉得此事不该如此收场。哪怕能得到吴十一郎的一句准话,或者让两人再见上一面,当面告个别也好。
杨羡得知后便要一同前去,吴三郎知道后,也要跟着。
可到了三清观,守山门的道童却说道,“师傅带着吴师弟出门云游去了,昨日才走,归期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