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八,民间有句老话,叫做天狂有雨,人狂有祸,经历此事他们要是有所收敛,是悬崖勒马,要是还敢胆大妄为,那就只能成全了他们的不忠不义。”
大明朝建立不过七年。
赶去北边的蒙古,年年发动战争,南境也是长久的不太平。
再加上给大元当狗腿子的地方官僚与豪绅,许多还妄图复辟旧元,阳奉阴违,皇令出了京城犹如一张废纸。
正因如此,一起打天下的淮西集团的勋贵们,才有恃无恐。
尤其是一些久贫乍富,初握重权的老乡,做事极不讲究,可只要他们忠心耿耿,能力足够,也只能边骂边打边用着。
“妹子,咱知道忍字头上一把刀,前朝的事,咱骂不过大不了打他们板子,他们总不能反了咱,可这后宫里的明枪暗箭太多了,咱怕妹子你心里不痛快。”
在外人面前威武八面的朱元璋,此时搂着他的发妻,委屈的像个孩子。
马皇后知道他说的是常氏宫里人手出现纰漏,还是欺瞒了她的眼睛蒙混过关的,让人挑拨了婆媳关系,她心里确实不痛快。
可人在其位,就要谋其政,也是她总想着后宫上下和气一团,忽略了总有人想兴风作浪。
“重八,若后宫的人与前朝有牵连,你不必告诉我,自行处置就行。”
“那咱能把他们都杀了吗?”
“时机未到。”
没得到妹子支持的朱元璋也不恼,时机到了,妹子可不能拦他了!
了却国事,朱元璋换了个姿势,枕在马皇后的腿上睡着了。
昨晚一夜未合眼,他早就困了。
担心妹子怪他打杀太监宫女,埋怨他把标儿被外派的事,结果妹子根本舍不得骂他一句。
嘿嘿嘿。
咱的妹子天下第一好!
马皇后看到朱元璋脸上毫不掩饰的狡黠笑意,哭笑不得地轻轻摇头,继续埋头给孙子缝制包被。
……
胡府。
胡惟庸正召集幕僚,商议如何拦下朱标时,收到宫里传来的圣谕,气得破口大骂。
“张氏误我!”
一个大人扼杀摇篮里的婴儿,不仅没得手,反被朱元璋抓了个现行,牵连了刘御医,还怀疑到了他的身上。
当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想让常氏和朱雄英给吕氏腾出太子妃和嫡长孙位置的计划,暂时要搁置了。
“就不应该着急对皇孙下毒手,慢慢来,神不知鬼不觉,再聪慧的婴儿,还能坏了我的大计不成?”
其实左右皇储不是胡惟庸真正的目的。
他是利用这一点做掩护,向群臣彰显出他的力量,方便他打着淮东集团和太子党的旗号,结党营私拉拢大臣。
在朱元璋的眼皮子底下,干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黄袍虽然只有一件,但姓朱的穿得,姓胡的同样穿得!
“大事急不得,小小婴儿,只要没立皇太孙,让他再长几年又如何?”
幕僚们面面相觑,谁也没有提:是主公你担心陛下找戴思恭查证常氏脉案,才着急对皇孙出手,想着杀皇孙,逼着太子再和旁人生一个皇孙,废了常氏的。
胡惟庸没有反思自己的过错,他选择及时止损。
次日早朝。
朱元璋刚坐到龙椅上,胡惟庸便出列,拱手作揖,诚心至歉。
“臣的儿媳前日收到噩耗,祖母世去需要守孝,不便入宫,请陛下另觅合适的人选。”
“你怎么不早说?”
朱元璋不满的抱怨完,顺便当了一次阴阳家。
“朕又不像各位爱卿一样,整日盯着别人家家务事,既然胡爱卿的儿媳妇不方便,各位提议命妇入宫的,谁家方便,免得朕总是叫不来人。”
沉默,是百官的回答。
把人送进官,不光要喂奶还要当肉票。
但凡哪个胆大包天的,再对皇孙下手的话,第一个被怀疑的,不就是全宫唯一的外人乳母吗?
连胡家儿媳都不去,谁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