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樱端起面碗,还没吃两口,就听见外头咚咚咚的敲门声。
“别开!准是那狗官又来了!”翠墨冷脸说道。
“别理他,”谢樱头也不抬的吃面,“简直是死都不捡日子的东西,这院里还有十来号护卫呢,就敢这个时候来敲门。”
“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阿铮气哄哄的说道,婉朱从来不避讳给孩子讲大人的事儿,阿铮相较同龄人格外早熟,“正经收税的官员,谁能在天快黑的时候跑上门?”
谢樱捞起一口面条,慢吞吞的吃:“这两日咱们就收拾东西,往西边走才是,只是我得进京打听下朱宸樾的消息,很快就跟你们汇合。”
无人理会,外头的拍门声越来越大,外头的人连踢带砸,还夹杂着一两声叫骂:
“朝廷前来收税,你们躲在里头,是想让本官调兵过来捉拿你们这帮刁妇才安心吗?”
“我让护卫将这畜生丢到护城河里去,”蓝隼腾的站起身。
“你要是今天打了他,咱们就得连夜跑,时间不太够,”谢樱放下手中的饭碗,用帕子擦嘴,“随便搪塞一下,就说我们手边没那么多活钱,过几日腾出手就给他送去。”
翠墨无奈:“这借口我们都用了七八次了。”
“那就再糊弄一次,”谢樱无所谓道。
婉朱听命出去,调笑的声音在外头响起:“林娘子从前总说手边没有活钱,今日你家主子都回来了,怎么还没有活钱呢?”
“我说今日怎么催命一般的拍门呢,原来是带了恶狗,”窗纸中透过好几人身形的轮廓,原来此次上门的,不只是一人。
“你站住,我们小姐在里头,”婉朱对护卫使眼色,两人拽住小吏的衣袖,让他不能再往里半步。
一旁的皂吏见状,跟护卫动手,双方三两下便撕扯到了一起。
“放肆!”小吏黑下脸训斥。
“本官乃堂堂九品的朝廷命官,岂容你们在这里拉拉扯扯,你们一个罪臣之女一个商妇,本官亲自上门催税已经是给你们脸面了,你个不知好歹的贱货,还在这里拉拉扯扯推三阻四,是活腻了不成?”
“让他进来,”谢樱看了眼天色,随口吩咐道。
护卫们闻言,松开跟皂吏撕扯的双手,但显然皂吏并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趁机打了护卫们三拳两脚。
小吏如愿以偿进了门,连带着四个皂吏一起掀开帘子进来,谢樱心中有些奇怪,总觉得这人好生面熟,但须臾间就想明白了个中缘由。
上门催税收税的都是正儿八经的肥差,所以官吏各个俱是脑满肠肥,身上的肉将五官挤到变形,看起来自然都是千篇一律的白胖圆脸和眯眯眼。
小吏进屋,一屋子的环肥燕瘦,上至三四十岁却依旧保养得当的半老徐娘,下至十二三岁的小丫头,看得人赏心悦目,挤出了自认为还算和蔼的笑,对谢樱道:
“你们家欠朝廷的四千四百两税银,准备什么时候补上?”
谢樱连表情都懒得做,随口应道:“都说了我们眼下资金周转不开,等手头有了活钱,一定尽快给朝廷补上。”
小吏一脸为难道:“民间借贷都还按照日子有个利息呢,何况是咱们皇粮国税,收税的时间都是有定数,你们现在迟这么久,让本官很难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