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苏垣一阵大笑,“那都是说给外人听的,你那些想法,换成哪个主将,也不能任由你这么胡来下去。”
“可我说的,就是最根本的问题,”谢樱依旧坚持。
苏垣收起了那副不着调的表情:“老夫这一辈子,除了学了些四书五经八股文章之外,对周易也颇有研究,要不要老夫为你打一卦啊?”
谢樱笑道:“不必了,若是算命打卦就能解决问题,那庙里的神像,就是不断往外出粮食的聚宝盆。”
“哈哈哈哈哈哈哈,”苏垣笑着点头,“说得好,说的好。”
日光透过窗子打出光柱,光影投在谢樱脸上,苏垣肉眼可见的愣了一下。
“怎么了?”谢樱开口。
苏垣神色如常:“你也别怪李将军,你这样的手下放到谁手里,谁都得提防着……”
说完也不等谢樱开口,抬脚迈出屋门。
“莫名其妙,”谢樱一面收拾东西,一面摇头。
出了门的苏垣按住狂跳的心,方才光影打在谢樱脸上,瘦削的脸颊配上颧骨,俨然是龙相,这样的人君长相,就算是帝王也少有。
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丫头片子,真能是天命之人?
……
小校场,谢樱拔高了嗓子在说话:
“咱们此次前去,是做先锋、打前站,我不敢保证大伙儿手中能抢到多少金银财宝,我也不允许我的士兵去将手伸向无辜百姓,只是有一样。”
“有我一口饭吃,就一定有大家一口饭吃!打仗得来的战利品,不论品级不论身份,留够公中的之后,大家平分,军中功劳簿的账本一律公开,绝不干那起子隐私事!“
“咱们上下通吃同住,从我做起,决不搞特殊,要是打仗有空闲了,我还能找人给大家教两个字,免得到时候咽气之前,连个遗言都留不下来。”
其实她还有更多的想法,还有更多的政策设计,只是这会儿还不能说出来。
谢樱心里也没底,说完这些,便提着一口气看下面的兵丁,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带兵,士兵们不信任她,不愿意跟她出去也很正常。
校场里有片刻的静默。
张沙不屑的翻了个白眼:“都说了直接给她调五个百人队,还非得搞这一套,演给谁看呢?”
“那若是这样,咱们打仗图什么呢?”有人问道。
“为你们自己和你们的家人,”谢樱脱口而出,“军户都是苦出身,明明受着跟贫农一样的罪,却还要到处被人骂贼配军,纵然有些士兵肆意抢劫百姓,可你们摸着心口想想,那些抢劫的东西,有多少是落到你们自己手里了?”
“我知道大家当中,不乏有跟着洪永杀良冒功的,你们自己也是苦出身啊,父母也是在边关垦荒种田的百姓,结果你们将刀刃对准那帮手无寸铁的百姓,先不说你们的良心,你们的军功记了多少?赏赐多了多少?家里人该受的罪减少了多少?”
谢樱此刻愿意将道理掰开了揉碎了讲给他们听,不是因为她有多仁善,而是她必须找那些心中有点念想的人。
那起子见利忘义、当兵只为了烧杀抢掠的人,纵使再骁勇,也不过是给自己埋雷罢了,这五百人以后必然会是她的嫡系部队,选好了人才事半功倍。
“您说的道理我们都明白,只是您说的为我们自己的家人,还没说究竟是怎么一个为法?”有人问道。
谢樱开口:“让天下人都有田种,吃得饱穿得暖,你们的家人和子孙后代才是真正的高枕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