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点的回营找援军,那些怂包软蛋肯定一早就逃了,”钱飞毫不犹豫的开口,“但是回营的,难免会被长官责罚,所以往往还是逃兵居多,没了主将的士兵就是无头苍蝇,一盘散沙,因此骁勇善战的将领就格外重要。”
从先秦时代起,打仗就是这么打的。
“对,”谢樱点头,“这就是普通士兵没有信念的下场,从家里被抓出来,被逼着上战场,但凡没有长官和邢军盯着,便会抓紧一切时间逃跑。”
“可我不想要这样的兵,我想要的是,不管长官是生是死,哪怕战斗到最后一人,也会扛起旌旗,战斗到最后一刻。”
“我的士兵绝不会成为溃兵,”谢樱掷地有声。
“这不可能!”百夫长张成打断谢樱的话,“从古至今,就没几个这样的军队,饶是当初的岳家军,在岳武穆被杀之后,也销声匿迹。”
“怎么不可能?”
离的极近,钱飞能看见谢樱眼中有烈火在烧。
“而让百姓信任我们,愿意跟着我们走,来做我们的士兵,这就是第一步,”谢樱胸有成竹,“远的不说,就说近的,你们知道今年夏天,为何扬州的那帮起义军,被朝廷三拳两脚就给灭掉了吗?”
“那自然是因为东南大营火力强劲,朝廷兵强马壮,”百夫长叶宇抢答。
“非也,”谢樱抬了抬下巴,“李婳,你跟大伙儿说说,当时被困扬州城,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李婳徐徐开口:“他们本身是走投无路的灾民,但在进城之后,不能对高门大户下手,全将魔爪伸向了跟他们一样日子艰难的贫民百姓。”
“本身应该是跟随他们出生入死的兵员,最后都想尽法子跟他们作对,宁愿被朝廷加派三响,也不愿跟他们一起揭竿而起。”
“明白了吗?”谢樱循循善诱,“要知道,咱们大伙儿都是正儿八经的苦出身,哪怕手里头捏着军权也不能忘了自己的来时路,任何时候,都不要将刀口对准和自己一样的人。”
“咱们的敌人,是昏庸的皇帝,是疯狂敛财,用百姓性命谋权夺利还贪赃枉法的朝臣,还有那些仗势欺人,放高利贷兼并土地的大户,”谢樱一口一口的将道理嚼碎了,喂给面前这帮人。
“记住,任何时候,第一要义,就是要弄清楚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要团结朋友去打敌人,而不是无头苍蝇似的乱打一气,”烛火下,谢樱的眉宇间泛着淡淡的光,“道理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扬州城的那帮人,就是咱们的前车之鉴。”
“要是有兵员问起来,费尽力气进城之后为何不四处扫荡,你们就将这些道理讲给他们听,你们这五百人都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我希望你们可以是一颗火种,将这把火烧的更大,更热。”
谢樱说的仔细,几乎是将道理掰开揉碎了塞到每个人脑子里,纵使几名百夫长大半都是文盲,也听的十分明白。
“受教了,我们兄弟当了这么多年的兵,这还是头一次遇见像您这样,愿意给我们将这些东西都讲明白的主将,”钱飞点头如捣蒜。
“是啊,从前的将军们,多问两句就一脸不耐烦,从来不将这些事儿给我们讲清楚,”张成小道,“谁敢说女人心慈手软不能带兵的,我看咱们将军就是比营中那帮打骂士卒的大老粗要好得多。”
谢樱笑道:“我说过,我不想你们是那种主将一旦出事,底下士兵立刻做鸟兽散的部队,我给你们讲道理,你们也要你跟底下士卒讲这些事情讲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