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二和冷三骑着马一左一右护卫在朱富贵马车两侧,沈浪和冷三在同一侧,一路闲聊打发时间。
此刻朱富贵坐在车里闭目养神,一边坐着一名小厮随候,另一边坐着一名伶人在低眉顺眼认真的吹箫。
过了一会儿,朱富贵睁开眼动了动身子,忍不住叹了口气,道:“无论垫子加的多软,都挡不住这行路的颠簸啊。”
小厮立刻道:“马车确实颠簸,家长可要躺一会儿?”
朱富贵摇摇头,多年外出经商,这点颠簸他还是能忍受的。
抬手让伶人停下吹奏,掀起窗帘向外看,冷三看到后立刻催马近前恭敬问道:“明公,可是有什么事?”
朱富贵道:“无事,这是到了哪里?”
冷三道:“过了这道野草湾,就进了平河县了,晚上咱们能在平河县的驿站落脚。”
朱富贵点点头,又问:“七七现在怎么样了?今早看她没什么精神。”
沈浪笑道:“出发前听七七说要在车上补觉,不知现在怎样了,且容晚辈过去看看。”
朱富贵微微颔首:“也好。”
沈浪便冲朱富贵和冷三拱了拱手,掉转马头向后去了。
过了几辆马车,还没走到朱七七的车前,沈浪就看到一个穿着羊皮袄盖着羊皮毯的清秀男子坐在朱七七的车辕上,一手抱着黄铜暖炉,一手时不时的敲一下腰间的牛皮鼓,正卖力的说着什么。
走到近前,就听那男子猛的一敲鼓,道:“.......四人入得室内,果然见木案之上有昏黄油灯一盏,再看案后,灵床帷幛,果然有死者纸被覆体,四人心想,看来这便是此家那新丧的子妇了。虽是同死人共处一室,但事到如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能求得一处瓦片遮身已是极好,如何还敢有所择?他们四人疲于旅途,困顿至极,早已是无暇他顾,甫卧即鼾声如雷.......”
原来是在说书?
沈浪诧异,他浪迹江湖,自然没少见过说书人,只是他没想到这朱家女郎竟也喜爱这种小道之技吗?
仔细听听,这个故事他好像没有听过,话说,朱七七喜欢听的书是什么样的?
左右看了看,发现赶车的车夫还有护在两侧的护卫都听的认真,沈浪好奇心上来,没有急着同车子里的朱七七说话,反而也一脸感兴趣的听了起来。
只见那说书人接下来声音骤然阴沉但又抑扬顿挫说了一大段:“......此时已是半夜三更,四人安睡其中,三人昏睡沉沉毫无所觉,唯有一人,半梦半醒之间,忽闻灵床有异响如“嚓嚓”之声。那人惊而启眸,见那女尸已揭纸被而坐,旋下床,徐步进行前来。此人定睛观瞧,只见女尸其貌淡青,其指若爪,姿态僵硬,双目无神,行至床前,缓缓俯身,逐一吹气于另外三人。这个未寝之人见此情景心中大恐,生怕女尸复吹自己,遂忙以被覆首,屏息以待......”
沈浪:.......
七七竟然喜欢这样神神鬼鬼的故事??
不过不得不说,这说书人功底不错,虽是神神鬼鬼的故事,但也说的声情并茂,引人入胜,沈浪毕竟还是少年人,也喜爱听故事,此时也不由得听的认真了起来。
“.......那女尸复又卧于床上,这人看准机会,悄悄自被底伸手拽过衣裤,急忙穿之。女尸听闻声响亦坐起直勾勾看了过来。这人见状,直吓得肝胆俱裂,赤足而逃。女尸亦起而追之。此人且奔且号,只盼得能有人来就,却不想村中竟无一人前来.......”
“.......奔至城东郊,遥见古刹一座,闻木鱼声声,此人急趋而叩门。可恨这刹中之僧讶其异举,不肯遽纳。正在此时,那女尸已至,距其身后竟仅不过尺许。直把此人吓得魂飞魄散!忽然见到一旁有一白杨,干粗四五尺,此人连忙躲匿其后。女尸扑右,此人避左;女尸扑左,此人避右。见此情景女尸大怒,然此时这行客已然是汗流浃背,喘息未定。忽然,那女尸猛扑向前,双臂伸出,一双利爪如钢似铁,寒光烁烁,自树干两侧过而攫之,气势迅猛,阴风呼呼,直冲行客咽喉而来.......”
沈浪正听的入神,就听见马车里小泥巴一声惊呼打断了说书人:“啊!不要讲了不要讲了!好生可怕!不要讲了!”
朱七七嘲笑的声音传来:“小泥巴,你胆子也太小了吧,这才到哪一步,便害怕了?”
小泥巴求饶:“女郎,好女郎,奴婢是胆子小,求您别再讲这个了,咱们还听三国演义多好~”
小泥鳅弱弱道:“小姑姑,可我还想听.....”
小泥巴尖声道:“什么?!你还要听?!你竟不觉得可怕??”
小泥鳅道:“我虽觉得可怕,可不知怎的,一边觉得可怕,一边却还想听。”
朱七七得意道:“小泥巴,你看,现在是我二人对你一人,少数可得服从多数才是啊。”
小泥巴哀嚎:“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