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伊伊回复:[下班了,有事?]
贺总:[在公司?]
朱伊伊瞥见邹楠还在等她,手快地回:[在戏曲工作室,现在准备回家了。]
那边停了停。
顶端的“贺总”变成“对面正在输入中”,一直持续了十几秒,对面的人慢悠悠、坦荡荡地回了几个字。
[等着。]
[来接你。]
不是,欸,这人怎么还喜欢搞突然袭击了。
朱伊伊嘟囔一句,不情不愿地关了手机,转身对邹楠道:“有人来接我,我先走了。”
“谁啊?”
“一个朋友。”
邹楠悄无声息地松口气,想起什么,跑过去拿出一杯暖手的奶茶:“工作室的同事说,这是新款,口味甜而不腻,关键还暖手,最合适女孩子冬天喝,伊伊姐,你拿着吧。”
朱伊伊很明显被那句“女孩子”给乐到,眼睫弯弯,笑着接过:“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从工作室出来,担心邹楠看见贺绅的车,朱伊伊特意绕了一个路牌,再给贺绅发了个定位。
几分钟后,车身稳稳停在街前。
门打开,男人坐在后座,深色西装,领带夹上嵌着一颗浅蓝宝石,熨烫笔直的裤腿,纤尘不染的皮鞋,衣服沾染着淡淡酒精味,举手投足间,高高在上。
看着应是刚结束某场宴席。
金丝边眼镜后的目光望过来,从朱伊伊有些冻红的脸,再到她手里握着的奶茶,联想到什么,贺绅眼神暗了暗:“上车。”
“我们去哪儿?”朱伊伊坐稳,解下包,搁置在一边。手里的奶茶也想找地儿放,又怕洒了弄脏车,只好一直捧在手心里。
贺绅抽出一张白色薄毯,搁在腿上舒展开,再一面一面折叠成方块状。他不急着回答她的问题,余光仍是定格在她手心的奶茶上,嗓音淡淡:“买的?”
没懂他所问,朱伊伊怔了一下才明白:“邹楠送的。”
贺绅并不知晓工作室的领头人是谁,也不屑于查,年近而立,还不至于为难一个刚出学校大门的毛头小子。只是在心里默默添上一笔,上次因为他被挂电话,这次又是别有用心赠奶茶。
心头不爽利,面儿上倒是风轻云淡,一手拿走朱伊伊的奶茶,将薄毯盖她腿上:“手冷就捂着,饮料没用,凉了还捧着只会让你手越来越冷。”
“我还要喝呢……”
“喝这个,”他事先准备了温度适中的果汁,补充vc喝免疫力,水晶杯里的液体轻轻摇晃,散发着果香,“里面加了猕猴桃。”
朱伊伊孕后喜酸,一听有猕猴桃,被抽走的奶茶瞬间不香了,接过水晶杯,唇含住,怕太甜,只小口吸溜一点。
入口却是酸味,酸而不涩,唇齿留香。
小口吸溜变成了大口吸溜。
封闭的车厢内蔓延着果香,空气里充斥着丝丝甜味。
贺绅唇角扬起,毫不犹豫把奶茶扔进车载垃圾桶,沉沉一声闷响,是胜者在摇旗鼓动。
他闭眼,小憩,身心放松。
身侧的朱伊伊喝完最后一点果汁,唇瓣晶莹,自包里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恍惚间,什么东西似鱼尾滑过般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她手顿住。
眉心疑惑迷茫地蹙了一下。
一般人都爱吃熟而甜的水果,朱伊伊亦然,酸掉牙的猕猴桃是她孕后才爱上的口味。
连朱女士都不太清楚。
他……
是怎么猜到的?
不待朱伊伊想清楚,车身平稳停下,她探头看向窗外,是一家高奢店。
阖眼歇息的人睁开眼,适时解释:“见舅舅总得注意一些。”
朱伊伊眨眨眼,呆呆地低首打量自己的穿着,无言一会儿。
针织衫二百来块,裤子不到八十,雪地靴是朱女士趁店里打折捡的便宜,六十五一双,浑身上下也就她新换的手机贵一点。
这身行头见贺达荣确实不合适。
不知道得还以为贺绅多抠搜,一分钱都不舍得为女友花。
但论心说实话,贺绅很大方,恋爱时为她花钱毫不手软,名牌衣服、包包、首饰,公寓的次卧堆不下。不过,因为地下恋的关系,加上朱伊伊也不是爱招摇的性格,几乎没怎么动过。后来分手,价值千万的戒指都被她扔了,那些所谓昂贵的奢侈品更是看都没看一眼,全抛在公寓,她只带走了自己的东西。
一时间让她穿得得体一点,还真算为难她。
左右都是贺绅这个冤大头花钱,朱伊伊钱包不用出血,点点头答应。
店内通知今日贺先生要来,特意清了场,灯火璀璨,音乐舒缓,点心甜品早早备好。
经理着一身职业套装,优雅走来,高跟鞋碰撞地板的脆响都能克制得不大不小,职业素养一流。俯首,弯腰,问好:“贺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