缴完费回来,陆灼年缝针,陈则眠就坐在桌子边填表。
陆灼年发现,在‘与病患关系’那一栏,陈则眠写了个‘还行’。
“只是还行?”陆灼年出言询问。
陈则眠写字的手一顿,迟疑地划掉‘还行’两个字,改成了‘很好’。
陆灼年略微满意。
医生什么奇怪的病人/家属没见过,见怪不怪道:“是问你俩什么关系,家属、朋友、还是同事?”
陈则眠恍然大悟:“是员工。”
看着表格里的‘很好’二字被划去,陆灼年又不满意了。
当然,他更不满意陈则眠那句‘员工’。
处理完伤口,陆灼年两只手都被包了起来,俨然失去了自理能力。
陈则眠去药房拿了药。
医生交代说:“烫伤的地方可能会化脓,这清创的中药回去你记得给病人煮啊。”
陈则眠说:“会的,我现在也不敢让他自己煮东西了。”
折腾这么一圈,回到陆灼年住处时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陈则眠还是第一次来陆灼年的房子。
是一套叠拼别墅的右半栋,地上两层,地下一层,面积大小正好,空间设计也合理,很适合独居,既不会太空旷,布局也不紧促,书房、健身房和影音室应有尽有。
厨房和餐厅都在一楼,满地的玻璃和牛奶还没有来得及收,从厨房到卫生间再到门口,瓷砖上滴滴答答留下不少血迹,案发现场似的,连沙发上都有。
陈则眠先用酒精湿巾把陆灼年手机上的血擦干净,把手机给陆灼年玩,然后又转身去收拾厨房。
陆灼年神出鬼没,突然出现在陈则眠身后:“你也早点休息吧,明天不用去上班了。”
陈则眠吓了一跳,听到声音的刹那激发肌肉记忆,扭身的同时好险没一个过肩摔把人扔出去。
好在陆灼年的身高体型都很有辨识度,陈则眠瞥见肩膀的时候就把人认出来了,这才勉强幸免于难。
“干了就不好收拾了,”陈则眠把碎玻璃倒进垃圾桶:“这满地的血看着也吓人。”
陆灼年说:“真不该这么麻烦你,只是我当时也不知该找谁,可颂藏不住事,叶宸住得又远。”
陈则眠拆开一包中药泡上:“可别这么说,要不是我教你晚上煮牛奶喝,也不会出这事,我应该跟你说买个小炖锅的,玻璃不能直接放火上烤。”
“这不怪你,你只是告诉我晚上喝煮牛奶对睡眠有帮助,还没有教我该怎么煮。”陆灼年打开冰箱,用左手拿出两瓶鲜奶,状若无意,点到即止:“那天晚上你没有来。”
陈则眠:“……”
虽然陆灼年没有说是哪天,但陈则眠很清楚,他说的是自己答应去给他煮牛奶的那天。
陈则眠当时并不是真心想去,后来电话没声音了,就顺水推舟,挂断电话心安理得地睡觉了。
这都快是半个月以前的事情了。
陆灼年此时旧事重提,语气乍一听和平常没有两样,仔细品似乎又有些许怨怪的意味,明明在谴责陈则眠失约,又故作大度,好像只是不经意地随口提起。
“我现在给你煮,”陈则眠把陆灼年手里的两瓶牛奶都拿了过来,弥补道:“给你煮两瓶。”
陆灼年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只是说:“陈则眠,那晚我没有喝到煮牛奶,也没有睡着。”
陈则眠:“……”
怪我喽?
他很快煮好牛奶,连同煮好的中药一起端到餐桌上,回厨房洗个锅的功夫再出来,几个碗就全空了。
陈则眠捧着原本盛满中药的空盆,发了一会儿呆。
陆灼年看到陈则眠在餐厅里傻站着,就叫了他一声。
看了看面前若无其事的陆灼年,又看了看空空如也的中药盆,陈则眠仍怀抱着一丝希望,颤声问:“陆少,这盆里的中药呢?”
陆灼年理所应当地答道:“我喝了。”
喝了?!!!
那是洗伤口的药啊!!!!!
陈则眠把药盆一扔,立刻去翻药单,检查这碗中药里都有什么药材。
千万不要开有毒的中药,千万不要开有毒的中药啊!
真犀黄、辰砂、雄黄、冰片、蜂房、僵蚕、硼砂……
硼砂!!!
陈则眠眼前一黑。
完蛋了!!!!!
陈则眠猛地拽过陆灼年,把人往门口推:“走走走去医院。”
陆灼年被陈则眠推着,往前走了几步:“怎么了?”
“那中药是清创的,你怎么给喝了!!!”陈则眠欲哭无泪:“硼砂有毒啊。”
陆灼年不解道:“不是喝的吗?”
陈则眠急得简直快要晕厥了:“当然不是喝的啊,是给你洗伤口的,要不怎么叫清创呢!!!”
陆灼年:“……”
陈则眠额角青筋猛跳:“你现在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