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的时间很短,做自己喜欢的事,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哪怕穷点儿,也无所谓。
汪大夫人阎千亩早早地等在庆裕楼的二楼包间里。
庆裕楼并不是品字界最有名的馆子,但它是孔府的生意。把见面的地点定在这里,阎千亩是费了心思的。至少在自己的地盘上,孔二公子就不会怀疑她的诚意,也会放下戒备之心。
还是女人更懂得女人,况且两人是从小玩到大的闺蜜。孔二公子还真的吃这一套。
阎千亩摇着小团扇从二楼的窗户望出去,对面是贯穿南北城门的一道长街。街面上车水马龙,一排排的店铺生意兴旺。
孔二公子的车子拐过街角,停在了庆裕楼的门口。
她从车上下来,瞥了一眼店招牌。“庆裕楼”三个烫金大字深深嵌在黑漆木的牌匾上,龙飞凤舞,遒劲有力。想当年还是自己的手笔。
孔二公子得意地摆弄着手里的白玉棱骨折扇。白色的长衫里面衬着同色的衬衣和宽脚裤子。白色的牛皮厚底软筒靴子,腰间没带饰物,显得长身玉立,气宇轩昂。乌黑的发剪到了齐颈,整整齐齐地拢在脑后,刘海儿高高的梳起,也一并倒向脑后,露出宽宽的额头。柳叶弯眉,一双细长的眼睛,眼皮儿薄薄地笼着深蓝色的瞳孔,瞳孔又大又亮,深不见底。
她抬头仰望二楼包间的窗户,隐在窗户后面的阎千亩本能地往后一躲。
孔二公子看见窗户上映出来的迷迷糊糊的影子,心里笑了一下,抬腿上了台阶,进了店门。
早有伙计迎上来招呼着,孔二公子并没有理,径自寻了楼梯上楼来。走到包间的门口顿住身形,等伙计过来开了门,毕恭毕敬让进来,又悄悄退出去,把门关死了。
孔二公子望着眼前的女子,仿佛望尽了岁月。不禁心下感慨,真是好久不见了。
阎千亩侧身坐在餐桌旁。面色苍白,眉眼清淡,一切看上去都是淡淡的无害模样。朦朦胧胧地,如一副留白写意的美人图,有种说不出的美。通身一袭黑衣,乌黑的长发披散着,没戴任何饰物。两只手绞着一方月白色的帕子。桌子挡住了下半身。黑色的闭口软底鞋从桌子底下探出头来。
只看了阎千亩的这身打扮,孔二公子就一下子明白了她的心意。
“千千,好久不见……”
“是你不想见吧?”
“……”
孔二公子没有答话,这天儿一开口就聊死了。
“如果我不约你,你是不是这辈子都不会见我?”
阎千亩说着,低下头,用帕子拭了一下脸。
“我只是腾不出空挡来……”
孔二公子坐在阎千亩的对面,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两杯茶,推了一杯给阎千亩。一股清清凉凉的麦香,在空气中氤氲开去,沁人心脾。
“是怕汪帅怀疑我们牛头马面联合起来,是我们的见面会对你不利吧?”
阎千亩哽咽了一下,
“是我不配……你是汪府的大夫人……”
孔二公子哑了嗓子。
“说这些有什么用呢?至少你,还是来了……”
阎千亩的语气缓和下来。
“你不是不谨慎的人,冒着风险约我来这里,是有要紧的事情吗?”
孔二公子一如既往地不卑不亢。
“是因为小蝶……”
阎千亩突然抬头盯紧了孔二公子,想从那平静如水的脸上,找到她想要的答案。
“小蝶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