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钟鸣血谶
天律盟总坛的通天塔顶,镇运钟在子夜准时发出嗡鸣。值守的小修士擦拭着钟体,突然发现 “公” 字铭文上有道蛛网状的细纹 —— 昨日还光滑如镜的钟壁,此刻竟像干涸的血痂般龟裂。
“师兄!钟、钟裂了!”
他的惊呼惊醒了闭目养神的执法长老。当老者看清裂痕时,瞳孔骤缩 —— 那道细纹不是普通的裂纹,而是由无数细小的 “罪” 字拼成的咒纹,正在缓慢蠕动。
子时初刻,镇运钟自鸣。
钟声不再是往日的清亮金石之音,而像生锈的锁链在摩擦。正在抄写《天律》的聋史官突然浑身颤抖,墨笔在羊皮纸上洇出巨大的墨团 —— 他听不见声音,却看见空气中浮动着血色波纹,每一圈波纹都映着 “不公” 二字。
子时一刻,第二道裂痕绽开。
这次是 “昭” 字铭文,裂痕中渗出暗红液体,在钟体表面汇成 “冤” 字。正在闭关的盟主猛然睁眼,他的本命玉佩裂成两半,露出夹层里的血书 —— 那是青冥剑派被灭门前,他母亲写下的绝笔:“吾族清白,钟鸣自证。”
子时三刻,第三至第六道裂痕接连出现,分别贯穿 “无私”“明断”“永固”“长存” 等铭文。每道裂痕都对应着天律盟的一宗旧案:百年前被诬陷为 “剑邪” 的青冥老祖、五十年前莫名暴毙的药王谷圣女、三十年前突然堕魔的血手判官……
当第七道裂痕撕裂 “天律” 二字时,整个总坛的地面开始渗血。盟主赤脚登上塔顶,掌心按在钟壁上,感受到的不是金石的凉意,而是温热的脉动 —— 镇运钟,在呼吸。
“盟主,青冥剑派……” 血手判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的《罪录》正自动书写,字迹鲜红如血,“全族兵解,以血为引,叩问天道。”
盟主凝视着钟体渗出的血珠,突然露出森然笑意:“既然天道蒙尘,便以血洗清。”
卯时正刻,血洗令传遍九州。
青冥氏姻亲九族的老宅被血色结界笼罩,执法修士的屠刀落下时,镇运钟虚影在天空显化,钟口张开如饕餮之口,将修士的魂魄连同惨叫声一并吞噬。苏半夏混在难民中,看见襁褓里的婴儿被抛向钟口,那孩子的哭声竟化作一枚 “冤” 字,融入钟体裂痕。
“他们在喂钟。” 她的药灵在识海悲鸣,“这钟不是法器,是……”
话未说完,药囊里的情劫丹突然自燃。苏半夏慌忙按住药囊,却见《盗天录》残页上的文字如活物般游动,拼出一句警告:“钟吞七罪,人饲八苦。”
午时三刻,三百里内未缴天运税的家族遭屠。冷月站在刑场边缘,冰魄剑在鞘中震颤不止。她看见铁面巡使挥刀时,袖口露出的乾坤戒上刻着 “镇” 字 —— 那是天律盟高层的标志。更诡异的是,死者的血并未渗入泥土,而是逆流向总坛方向,在地面画出蜿蜒的血管状纹路。
“这些血,是钟的养料。” 她低语,寒毒顺着血管纹路蔓延,竟在掌心凝结出一枚冰晶,“齐不语…… 你在哪里?”
酉时初刻,天律盟史阁起火。聋史官被拖到钟下,他的双眼被剜去,舌尖被割掉,却仍用断指在地面写下:“钟内有……” 血手判官的判官笔自动补上 “怨魂” 二字,却又迅速被血冲散。
当史阁修士被炼成 “补钟胶” 时,苏半夏终于看清 —— 那些胶水中漂浮着无数人脸,每张脸上都带着与钟体裂痕相同的咒纹。
“他们被做成了钟的血肉。” 她握紧冷月的手,发现对方掌心的冰晶正在发烫,“齐不语一定做了什么。”
齐不语倒挂在通天塔飞檐下,右眼的琥珀色瞳孔中映着钟内景象:七道裂痕连通着钟体内部的七个腔室,每个腔室都浸泡着一具骸骨,骸骨手上戴着不同年代的乾坤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