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雪茹侧目打量身旁新来的人,自进门起他就沉默不语,显得格外低调。
总觉得似曾相识,却一时难以想起身份。
反复端详后,陈雪茹试探性地开口问道:“你是贾建设吗?”
“哟,陈雪茹同志,咱们街坊邻居这么久了,就算见面不多,我的模样不至于让你认不出来吧。”贾建设笑着回应,眼神带着几分戏谑。
听出对方默认,陈雪茹心中暗惊。
她自然认识贾建设,对方住在这小酒馆后院对面,常在找徐会真的时候碰见。
只是近来她忙于处理与前夫离婚及绸缎庄事务,已有两三个月没上街。
不曾想再见时,变化如此之大。
从前不过是个相貌尚可、话不多的青年,如今却焕然一新——精神的寸头配上俊朗的面容,浓眉大眼;身着笔挺深灰中山装,胸前别着新钢笔,尽显知识分子气质。
陈雪茹心头微颤,竟生出几分悸动。
陈雪茹察觉到气氛微妙,隐约觉得贾建设和徐会真之间似有隐情。
两人不仅是邻居,贾建设如今的变化也让事情显得扑朔 ** 。
她注意到刚才两人间的默契互动,愈发确信自己的判断,目光闪烁间准备发问。
然而,贾建设似乎有所警觉,专注观察着陈雪茹的表情。
当他发现她眉头微皱、眼神游移时,立刻做出噤声的手势,并朝范金友使了个眼色,示意稍安勿躁,等他表演完再说。
陈雪茹虽不甘心就此罢休,但碍于他的示意,暂时按下追问的心思,默默记下此节,等待合适时机再探究竟。
另一边,范金友洋洋得意,凭借几句话便牢牢抓住众人的注意力。
他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领导派头,用力敲击桌面模仿会议场景。
“诸位,咱们国家讲究的是赎买政策,既非接管也非剥夺。
无论是小厂还是大企,概莫能外。”
说着,他又转向牛爷调侃道:“老牛啊,您总爱提接管二字,难道忘了自己的身份?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讲,在这酒馆里说说倒也罢了,若传出去可是要吃牢饭的!”
众人闻言纷纷沉默,脸上露出紧张之色。
牛爷更是诚惶诚恐,忙不迭地赔笑求饶。
范金友见状,暗自得意,认为徐会真与陈雪茹定会对他另眼相看。
正当他准备趁热打铁之际,徐会真却打断了他的话头,毫不客气地表示不满。
徐会辛苦布置的小酒馆氛围,却因范金友的到来变得尴尬。
她满脸焦虑,却又不知如何制止他的喋喋不休。
思索片刻后,她满怀期待地望向坐在角落的贾建设。
贾建设一眼便明白情况复杂,即便只想安分守己,此刻也不得不出手干预。”我去买酒,稍后咱们一起喝几杯。”他未等回应便走向柜台。
有人认出他,热情问候,街坊邻里也纷纷围拢,气氛逐渐平和。
片儿爷更是借机煽风 ** :“贾组长,您也给大家解释一下吧,有些话我不太明白。”范金友之前的行为让众人不安,如今看到贾建设到场,顿时觉得有了底气。
范金友脸色阴沉,勉强挤出笑容:“贾组长,您来啦!位置不多了,要不坐我这儿?”语气中透着刻意讨好的意味。
他对贾建设的地位变化深感不满,可又无可奈何,毕竟贾建设已成其直接上级,握有考核权。
贾建设简单回应后,径直走向柜台,表示先去买酒,将局面暂时交由他人处理。
“别客气了,范金友同志,您请坐,这儿有位子。”贾建设热情招呼,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范金友虽有些不悦,但还是勉强挤出笑容,坐下时却透着几分僵硬。
走到柜台前,他瞥见徐会真正在给贾建设使眼色,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她希望由贾建设出面解决问题。
“来四两二锅头,再来两道下酒菜,总共多少钱?”贾建设一开口,声音爽朗,却不失礼数。
“八毛。”徐会真巧笑嫣然,接过钱后迅速递上酒菜,眼神却一直停留在贾建设身上,心跳莫名加快。
意识到气氛微妙,贾建设没再多言,转身端着酒菜回到陈雪茹身旁。
刚举起酒杯打算与她寒暄几句,却发现整个酒馆的人都在注视着他,尤其是牛爷和片儿爷,那神情仿佛在期待他说点什么。
“罢了,躲不开的。”贾建设暗自思忖,“既如此,索性直面问题,刷一下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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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建设轻啜一口酒,随后站起身,环视四周,语气坚定:“关于合营的事,之前范金友同志阐述得很清楚,我也认同他的观点。”
范金友闻言嘴角微扬,举起酒杯向众人示意,殊不知自己的得意早已被熟悉贾建设的人看穿。
“不过,”贾建设提高了音量,目光锁定范金友,“你说让大家闭嘴、不准讨论的做法是不对的!”
范金友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内心愤怒翻涌,却碍于场合不好发作,只能低头假装饮酒掩盖情绪波动。
“今天上午我还在会上提醒你们,面对群众质疑,切勿急着上纲上线。
我们是街道干部,职责在于服务百姓。”
“群众不明白就耐心解释,这不是理所当然吗?为何到了你这里就成了打压?这不是好事吗?为何非要争个高低呢?”
说完这些话,贾建设急忙饮尽杯中酒,顺了顺嗓子,等待回应。
"贾干部说得太对了。”
"看起来,贾干部的地位不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