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初 临时营地
六个军汉呈六边形将我围在中间,目光灼灼似要在我身上烧出个《武经总要》。赵匡胤卸了甲胄,正用草叶擦拭佩刀上的血渍:"苏先生方才用的暗器,可否再演示一番?"
我晃了晃见底的防狼喷雾:"此物名唤"椒盐罐",专治口味清淡。"说着对准火堆旁的烤鱼喷了下,掌旗兵猛打三个喷嚏。
众人哄笑中,矮个子军汉突然抽搐着倒下。我扒开他皮甲,发现肩头箭上泛着诡异的青黑色:"箭上有毒!"
"是李守贞的蛇头箭。"赵匡胤眉头紧锁。
我扯开急救包的手顿了顿——公元948年应该没有抗生素,但酒精棉片或许能糊弄。当双氧水浇在伤口上泛起白沫时,周围响起一片抽气声。
"华佗再世啊!"掌旗兵扑通跪下就要磕头,"求仙长救救陈老三!"
赵匡胤突然按住我手腕,力道大得发疼:"先生若能救活我这兄弟..."他喉结滚动两下,"某愿以性命担保先生周全。"
我盯着伤员发紫的嘴唇,突然想起《梦溪笔谈》里记载过河豚毒素可用芦根解毒。四下一扫,拔起几株开着紫穗的野草:"快找这种芦苇的根茎!"
"那是水毒芹!"火头军突然尖叫,"吃了见阎王的!"
赵匡胤的刀瞬间架在我脖子上:"尔敢下毒?"
"以毒攻毒懂不懂!"我梗着脖子吼回去,"你兄弟还有半炷香时间,要杀便杀!"
刀锋在咽喉处凝滞片刻,突然转向削下半截毒芹。赵匡胤嚼也不嚼就吞下根茎,抹着嘴冷笑:"若某无恙,你便喂他。"
---巳时二刻 营门哨卡
当陈老三吐出第三口黑血时,赵匡胤正把我按在粮车上搜身。瑞士军刀、防晒霜、半包辣条挨个摆在木箱上,最后抖出本泡烂的《中国历史地图集》。
"这舆图..."他指尖划过北宋疆域图,"汴梁为何标作东京?"
我扒着车沿干呕——刚才试毒连吃了三根苦芦根,现在胃里翻江倒海。突然有马蹄声如闷雷逼近,烟尘里现出黑压压的骑兵队。
"是郭大帅的亲卫!"哨兵慌忙推开拒马,"赵都头,大帅传你速往中军帐!"
赵匡胤抄起我的"妖器"们塞回背包,突然轻咦一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本地图集封面的"宋"字正在阳光下泛出金漆,分明是穿越前没有的烫印。
"苏先生。"他按在我肩头的手重若千钧,"待会见了郭枢密使,切莫提起"以毒攻毒"之事。"
"为啥?"
"大帅长子...去年死于庸医之手。"他眼底闪过晦暗神色,转身时铠甲反射的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就说你是终南山炼气士,来辅佐圣主平定乱世。"
我盯着他战袍后背的汗渍,恍惚看见隐约龙纹。手机突然在背包里震动,破碎的屏幕亮起一行推送:"您预订的《大宋风云》话剧门票即将过期..."
郭威的帅帐比我想象的简陋,半旧的青布帐顶打着三块补丁。当那柄斩马刀贴着耳际劈进木桩时,我总算明白赵匡胤为何再三叮嘱要"少说多跪"。
"终南山炼气士?"案牍后的紫面将军捏着我的学生证,指尖摩挲着塑封膜上的校徽,"这画工倒是精细,西域传来的琉璃纸?"
赵匡胤单膝触地:"禀枢密使,苏先生通晓岐黄之术,陈三的蛇毒..."
"某问话时轮得到你插嘴?"郭威突然掷出砚台,墨汁在赵匡胤额角绽开一朵黑莲。帐内亲兵齐齐按刀,我后颈的汗毛根根直立——这分明是杀过上万人才养成的煞气。
眼前的这位郭枢密使,可是赵匡胤的直属领导,也是日后起兵反叛,灭后汉建后周的人物。
"苏先生。"郭威起身时甲叶轻响,像条盘踞的青龙在舒展鳞片,"既说能观星象,可知今夜昴宿几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