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充气的猪膀胱蹲在鞠城西廊,鱼鳔熬的胶水混着艾草香,在端阳节的暑气里蒸腾出腥甜。
柴荣的龙辇刚碾过宣德门青砖缝里的雄黄粉,十二根缠着五色丝的朱漆柱上,禁军正在悬挂蜀锦缝制的日月纹彩幡——这排场比上月高平凯旋时还要奢费,毕竟今日不仅是端阳,更是符皇后二十整寿。
"苏监正这蹴鞠当真能飞三丈高?"
石守信用枪尖挑破我脚边的鱼鳔囊,半凝固的胶质粘在他镶金吞口上,"听闻南汉刘鋹用大象膀胱做球,倒与你这些牲口脏器有异曲同工之妙。"
我护住充气口后退半步,羊肠衣在日光下泛着珍珠色:"将军可闻《蹴鞠谱》有云"气若浮云,质如垂露"?这空心鞠的弹跳轨迹......"
"妖人又拿秽物行厌胜之术!"王审琦的雕翎箭破空钉入柏木门框,箭翎上还沾着菖蒲酒渍。
他玄甲上系着的五毒香囊随动作晃荡,里头雄黄粉簌簌落在我刚画好的鞠城九宫格上。
日头升到中天时,鞠城里已挤满绯紫官袍。
我盯着手机计步器界面,碎屏裂纹将风流眼分割成《洛书》数阵。
静鞭三响惊飞檐角铜铃,符皇后髻上的金步摇在御座垂珠后荡出涟漪——史书明载显德二年五月她该有孕在身,可那银泥裙下的双凤衔珠玉带,分明紧束着平坦小腹。
开场鼓擂到第七通,"飞星鞠"突然泄气。瘪掉的羊肠衣划过太常寺乐工们的编磬,精准砸中王朴的镂空犀角幞头。
老太傅举着形似胞衣的鞠球浑身战栗:"《周礼》明言"鞠以韦为之,实以柔草",此等妖物当焚于司烜氏!"
石守信将我拽进箭楼阴影时,我嗅到他护腕上新鲜的槐胶味。
"苏兄看这鞠纹。"他指尖摩挲球面菱格,甲片刮下些许朱砂,"东看台第三柱的镇邪铜镜,西廊第六窗的桃木符——今日这风流眼里,可不止蹴鞠在飞。"
手机指南针在掌中轻颤,他说的方位正对符皇后凤辇的厌胜钱帘,以及柴荣九龙伞盖下的北斗七星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