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书又看了看凝珠做的几把扇子，都是些单面扇，“怎么没有双面团扇？”

前世，作为尹家的独女，她从小对扇子最是敏感，母亲将制扇秘诀传授给她，凭借着聪明伶俐，脑子活络，她时常能帮母亲出些新点子，流光扇的出现就是她的杰作，双面团扇也是她一次突发奇想想到的。

大虞第一把双面团扇就是尹家出的，母亲曾说，若是她愿意，必定会比她这个母亲做的还要好几分，只是后来嫁入京城后，这些事便不了了之了。

凝珠眼神一变，神情有些激动，“姑娘怎么知道双面团扇？”

黎书有些惊讶，“怎么了？”

凝珠也觉得自己有些惊讶过度了，便道：“大虞流行的扇子多是单面扇，双面扇更是闻所未闻，我母亲曾经跟一位夫人学过，只是也只会一些皮毛而已。”

母亲曾给她说过，只是凝珠那时年幼，又不得要领，总是领悟不了，后来母亲去世，她哀伤过度，更是无暇顾及，即便是跟在黎书的这几年，她也很少碰扇子，后来几人被赶出府之后，迫于生计，凝珠这才拾起了旧活。

至于双面团扇，她也尝试着绣过，但做出来的效果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

“不过，她做的扇子倒是得到过一位京城夫人的称赞。”

说到这话时，凝珠有些骄傲，黎书心中一动，问：“京城夫人？”

“恩，那时候，我家中生意还算可以，那一年，正是一年一度的百花扇大赛，最后胜出来两家，一个是我家，一个是周家。”

说起周家的时候，凝珠脸色有些变化，“只是两家平分秋色，一时分不出高低，僵持了几天，后来来了两位夫人。”凝珠回忆起那日的场景，那时她已经十岁，所以记得很清楚。

那两位夫人，凝珠不认识，但能得府尹的接待，想必身份不低，就是这两位夫人最后定了那次百花扇的赢家，而她凝家却因此事，被周家记恨，后来出了事，最后被查了个底朝天，再后来的一场大火，一切都烧没了。

“那你可知道那两位夫人那日穿的什么？”黎书问这句的时候，神情有些奇怪，像是要确认什么。

凝珠轻轻的抚摸着手中的扇子，再说起此事时，她变得淡定了许多，

“其中一个夫人，母亲说她穿的是京城三里库的衣服，至于是什么，我猜不出来，只知道裙子下摆有朵红色的花，绣的很是精致，而且很香，我从来没见过这么香的衣服。”

京都三里库，百里无人求，是因为它美的离谱，也贵的离谱，彼岸花开，百花醉人，香气可飘十里，那是三里库当年专门为一位夫人定制的衣衫，衣服做成后在装满百花的缸里浸润整整一月，以保持香气不断，行走间都是花香。

那位夫人，黎书知道，那件衣服，她也见过，因为十分喜爱，她还日日搂着它睡觉。

她怔怔的看着凝珠手里的扇子，在看看凝珠的脸，此时她可以完全断定，凝珠就是那个小姑娘，原来她们真的见过。

她还记得那天晚上，小姑娘趁四下无人时，专门跑到她屋里，问她：“听说你母亲是府尹请来的裁判？”

“是。”

“那你们会公平裁决吗？”

“当然。”

“那，能不能不公平？”

小小的黎书自小在优渥的环境里长大，被蒋氏呵护的很好，不知外面人心复杂，自然也没听懂凝珠的言外之意，所以，悲剧注定要发生。

“那你可知道她叫什么名字？”黎书压低了声音，想要确认一个事实，虽然她已经猜出了九分。

“这个倒是不知。”

“那她长什么样？”黎书又问。

凝珠摇摇头。

良久，黎书才平稳了情绪，她之所以记的这么清楚，是因为自从重生以后，她的脑子里一直充斥着的都是黎书的记忆，甚至还会因为过去的事情引起情绪波动，就比如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