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百宝斋还没开门,喜雪正在收拾昨天做好的团扇,听到外面嘈杂声起,然后有砰砰的敲门声,来得还是那个小姑娘,王大娘家的小闺女,她满脸兴奋道:
“姐姐,你家人来接你了。”
果然,一行人,家丁,丫鬟还有婆子来了有十来个人,阵仗不大,虽然来的有点晚,但到底目的达到了,黎书看着为首的那个婆子,是一个圆脸的妇人,姓赵,穿着深色长裙。
赵嬷嬷看着她们,眼中闪过一抹厌恶,心不甘情不愿,对黎书说话也不俯身,语气有些趾高气扬:“请小姐回府。”
喜雪看到她如此做派,仿佛看到了往日那个嚣张的钱嬷嬷,眼中露出憎恶的表情,赵嬷嬷捏着嗓子道:“喜雪姑娘还是小心些自己的眼珠子,奴婢瞧得见。”
赵嬷嬷仗着自己是张雪容的远房亲戚,没少在下人面前拿乔,虽然她听说钱嬷嬷在黎书这跌了跟头,但她到底自觉是府里的老人,资历深,对黎书这么个名义上的大小姐还是瞧不上的,更何况黎书这么久没有回府,没有仰仗的靠山,就是想要做些什么,也得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可是她小瞧了黎书的胆量。
又来了一个仗势欺人的,黎书眼神淡淡道:
“赵嬷嬷说话,果然跟钱嬷嬷一样中气十足,这拿捏人的架势都是一样的,这都是府里教的规矩吗?”
黎书往前一步,故意盯着赵嬷嬷的眼睛,说出的话却像刀一样,刮的人皮骨生冷,
“黎府是诗书之家,最是讲究家风门面,而且我听说黎大人最厌恶以下犯上,若是赵嬷嬷对我言语侮辱,举止不当,被不小心传了出去,毁了他的官声前途,他难道不会多想吗?”
赵嬷嬷闻言心中一惊,又听到黎书继续道:“还是说,员外郎这样的人家,府里的下人莫不是都是这般不尊主子,自视高人一等,不将别人放在眼里?想来上次的教训还是不够。”
黎书一句一句,说的不咸不淡。
赵嬷嬷心中一凛,想起最近京城流言,黎成朗因为失了官职,跟张雪容大吵一架,这几日府里一直气氛低沉,张雪容也整日郁郁寡欢。
想起出发前黎成朗的交代,她脊背一凉,黎书冷淡的声音飘了过来,“嬷嬷是府里的老人,责任重大,夫人还要仰仗您,可别像钱嬷嬷那样走路不小心,被什么毒蛇毒虫的咬了,落个残废倒是其次,若是丢了性命,可就不还说了。”
赵嬷嬷额头汗涔涔的,近日府里下人之间传言,说钱嬷嬷死在了叶县,如今听到黎书所言,难道是被她害死的?如此一想,她心中害怕起来,气势也收敛了些。
黎书上了马车,张雪容纵然再不喜欢黎书,但该做的面子还是要做的,譬如这辆马车,四角都坠着绿色流苏,外观看起来低调奢华,内里嘛,黎书打开帘子,看着车内的装饰,忽然笑了,果然面子功夫都是做给别人看的,只让别人看到外面的东西有多靓丽,她有多重视这个黎府大小姐,可里面却寒碜的不值一提,空荡荡的板子上面,什么也没有。
“连个坐的垫子也没有,二夫人可真是会做面子活儿。”喜雪一边心酸自家的小姐要受这样的待遇,一边又愤愤不平二夫人的所作所为。
黎书却觉得无所谓,至少有马车来接,张雪容若愿做面子功夫,她也不会撕破脸皮。
喜雪把东西放了进去,几人坐了进去,马车一路前进。
“小姐,这坐马车到京城得两天呢,咱们怎么不坐船?”喜雪不明白,马车颠簸,坐着受累不说,还慢,官船多好,快而且平稳。
凝珠将披风搭在黎书的腿上,“可不,还不如坐官船,这样在路上折腾两天,姑娘可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