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杏从角门冲出,怀中紧抱的鎏金匣子突然炸开,滚出数十粒刻着倭文的硫磺金。
"姑娘快走!地宫...地宫的玉观音活了!"
沈惜棠甩出袖中冰蚕丝缠住墙头兽首,借力翻入祠堂时,满地都是碎裂的玉观音残片。
母亲最常祭拜的那尊竟自行挪位,莲花座下压着半卷焦黄手稿,字迹与父亲绝笔如出一辙。
"癸酉年七月初七,于鬼头礁见萧氏海船..."她抚过被蛀虫啃噬的日期,"船首玄武像双眼镶琉球紫金..."残页突然自燃,青烟中浮出个模糊身影,蟒纹衣角与沈砚舟那日所穿别无二致。
地宫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沈惜棠将璇玑锁玉珠嵌入机关。
石壁轰然洞开,二十架精铁弩机浸泡在硫磺水中,机括处残留的冰蚕丝正缓缓蠕动,像极了母亲手札里记载的"天工活线"。
"三姑娘好眼力。"
沈砚舟的声音自弩机阵列后传来,他手中倭刀已换成工部制式陌刀,刀身缠枝纹与萧珩护腕同源。
沈惜棠突然明白,那日瓦窑爆炸时看到的血色北斗,正是工部暗卫的标记。
"兄长可知这些弩机为何浸泡硫磺?"她故意踢翻陶罐,硫磺水流经陌刀,刀纹泛起靛蓝幽光。
"因萧氏当年在精铁中掺了琉球紫金,遇硫则..."话音未落,最近的弩机突然爆裂,飞溅的碎片在沈砚舟脸上割出血痕。
地宫开始塌陷时,沈惜棠抓住垂落的冰蚕丝。丝线遇硫磺水绷直如钢索,带着她滑向深处的火药库。
满墙的《天工织造》摹本突然自燃,火舌舔舐过的位置显出新图文——竟是佛郎机炮的分解图。
"姑娘接住!"
青杏从通风口抛来鎏金铃铛。沈惜棠晃动铃舌,特殊频率的声波震塌暗格,露出成箱的孔雀石粉——这正是冰蚕丝显色的关键。
她将石粉撒向火海,烈焰中浮现幅会动的海战图:二十年前萧氏战船与倭国舰队同归于尽,船首玄武像沉没处,正是父亲标注的鬼头礁。
五更时分,沈惜棠站在残破的"织云"号甲板上。萧珩的钢鞭缠住她腰肢,鞭梢金螭咬住她腕间红痕:"沈姑娘可知,北斗锁需七人血脉方能开启?"
海浪突然沸腾,七艘黑帆船破雾而出。每艘船首立着尊玉观音,掌中纺锤皆指向沈惜棠。
她扯开衣襟,锁骨下的北斗痣渗出金粉,与萧珩心口刺青产生共鸣。七尊玉观音同时炸裂,显露出精铁铸造的炮管。
"原来北斗锁锁的不是弩机..."沈惜棠将皇商金印按在炮台凹槽,"锁的是这七门红衣大炮。"
朝阳刺破海雾时,兵部战船已将黑帆船团团围住。沈惜棠望着炮身上"天工三年造"的铭文,忽然记起穿越前在博物馆见过的残炮。
史书记载嘉靖年间倭寇突现红衣大炮,原来因果早在此刻埋下。
"民女愿以这七门神机炮,换沈氏清名。"她叩首时暗掐掌心,北斗痣金粉飘向萧珩,"另请圣上恩准,许民女重开永乐年间的海上璇玑司。"
萧珩突然割破手掌,血珠滚入炮膛。紫金遇血显形,炮身浮现密密麻麻的倭国细作名单,为首者竟是礼部侍郎。
沈惜棠在腥咸的海风中轻笑,终于明白母亲为何在《天工织造》扉页写着:
"天工开物日,璇玑照海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