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舟兄长别来无恙?"她暗中拧动针筒机关,"父亲若知你用祖传灯油引火..."
沈砚舟突然挥刀劈开盐垛,扬起的盐雾中亮出块鎏金牌符:"兵部特许,征用民船剿倭!"牌符边沿的磨损痕迹,恰与萧珩钢鞭缠枝纹吻合。
江风突然转向,沈惜棠嗅到丝缕桐油味。她猛然掷出针筒,钢针钉穿舱壁夹层,露出成桶的猛火油。
沈砚舟的陌刀已至面门,她仰身避过锋芒,发间银簪顺势划破油桶。
"青杏!"
侍女应声掷来火折,沈惜棠翻身滚入盐垛间隙。
猛火油遇明光爆燃,气浪将她掀飞至船舷。千钧一发之际,萧珩的钢鞭缠住她腰身,鞭梢金螭咬碎沈砚舟的陌刀护手。
"留活口!"沈惜棠咳着血沫高喊,"他要的不是军械..."
江面忽起异动,未炸的盐船同时调转船头。沈惜棠望见船底吃水线浮现的靛蓝标记,那是沈家漕船特制的防蛀漆——遇碱水会显形。
她突然想起老账房说过,上月有批漆料被盐漕衙门强征。
"他们要撞闸!"
萧珩钢鞭指处,十艘盐船正全速冲向钱塘水闸。
沈惜棠夺过舵盘,宝船横亘江心。她按《天工造物》图示扳动机关,船底暗舱翻出铁蒺藜网——这是用沈家织机改良的"千钧网",专破水匪船底。
金属刮擦声刺破耳膜,首当其冲的盐船龙骨崩裂。
沈惜棠在震荡中望见沈砚舟跃入江中,蟒袍下赫然穿着倭国水靠。她甩出最后三枚暴雨梨花针,钢针穿透其右肩时,江底突然升起二十具精铁水刺。
"是工部的江防机关!"萧珩扯动传令旗,"收网!"
铁蒺藜网绞住水刺,盐船在连环爆炸中解体。
沈惜棠趴在船舷,见沈砚舟的血水在江面拖出条蜿蜒红线,直指对岸荒废的盐漕衙门仓廪。
暮色四合时,沈惜棠站在仓廪地窖中。
烧焦的盐包下压着成箱密档,最上层的桑皮账本记着:"嘉靖三年,购倭国硫磺三百石,记作官盐损耗"。账页边缘的指印,与兵部批文的朱砂印泥如出一辙。
"姑娘看这个!"青杏扒开碎砖,露出半截精铁齿轮。沈惜棠用银簪拨动齿牙,发现咬合方式与璇玑号机关钥同源——这分明是工部遗失的"璇玑仪"部件。
萧珩的钢鞭突然架住她脖颈:"沈姑娘对工部秘辛如此熟稔,当真只是商贾之女?"
沈惜棠反手亮出暴雨梨花针机括,内壁刻着蝇头小楷:"宣德三年,改弩为织"。
她迎着萧珩审视的目光,将针筒按在璇玑仪齿轮上——两者纹路竟完全契合。
"大人可还记得令尊的钢鞭缠枝纹?"她掀开《天工造物》末页,露出夹层的工部匠籍,"萧远山,永乐二十二年入将作监,专司..."
江风突然灌入地窖,吹熄火把。黑暗中响起机括咬合声,沈惜棠只觉腕间一紧,已被精铁镣铐锁在璇玑仪上。
萧珩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今夜子时,潮信会淹没此处。沈姑娘若肯交出真正的璇玑号秘钥..."
话音未落,地窖突然剧烈震颤。沈惜棠借势撞向璇玑仪,齿轮卡住镣铐机关。
她摸到暗格中的火折,吹亮的瞬间瞥见墙上血字——"癸酉年七月初七,潮信带煞"。
"青杏!拆第三根承重柱!"
侍女应声挥斧,木柱断裂的轰鸣中,地窖穹顶露出星空。
沈惜棠拽着铁链荡出废墟,见钱塘江面漂来二十艘赤马舟——船首插着沈家商旗,旗面暗纹却是工部虎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