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冰玉匣舀取毒液,匣壁暗藏的璇玑纹遇热显形,勾勒出北境边军的布防缺口——正是新皇特批的"盐铁专营"运输路线。
"萧珩,你还要躲到何时?"她挥鞭劈开盐垛,暗格里滚出的玄铁兵符上沾着硫磺粉。
窗外的浮冰突然炸裂,税监司的战船围拢而来,船首像的狼头图腾在火光中咧开森森白牙。
上元节的秦淮河漂满莲花灯,沈惜棠的璇玑绸缎庄却门窗紧闭。十二架改良织机在暗室嗡嗡作响,冰蚕丝混着孔雀羽织就的"璇玑帛"上,正显形出完整的朝堂关系网。
当最后一缕丝线归位时,帛面突然渗出靛蓝色血珠——这是用新皇冠冕上的硫磺宝石磨制的显影粉。
"东家,萧掌柜在栖霞寺地宫留了这个。"账房老周递上半枚带血的玉珏,缺口处黏着的冰晶正是御用贡盐特有的"霜花盐"。
沈惜棠将玉珏按在璇玑帛的北斗位,缺失的脉络突然浮现前朝密诏:"借商道复国,以万民为刍狗"。
子夜佛钟震碎河面倒影,沈惜棠踏着冰蚕丝索潜入栖霞寺千佛洞。
壁画上的菩萨低眉处,暗藏机关齿轮的咬合声与璇玑纺车如出一辙。她以银针挑开斑驳的颜料,显形的北狄文字竟与新皇的"抗狄诏"字字相契。
"沈姑娘终于看明白了?"萧珩的玄铁剑架在她颈间,剑身映出的千手观音突然睁开百目,"三十万边军中的太子旧部,早被这混着蛊毒的官盐换了血......"
沈惜棠突然甩出璇玑帛,冰蚕丝缠住剑身的瞬间,地宫佛像轰然崩裂。三十六个暗格里滚出的毒茶、毒盐、毒箭,封泥上皆印着璇玑商号的缠枝莲徽记。
她望着萧珩割断丝帛跃入暗河,腕间玉镯突然炸裂——内藏的赤火金粉,竟与太子密诏的印泥同源。
五更天,沈惜棠立在燃烧的璇玑绸缎庄前。
火舌舔舐着冰蚕丝,遇毒显形的脉络在灰烬中拼出惊天布局:新皇借"抗狄捐"将蛊毒种入每粒官盐,而前朝太子通过茶马古道将解药混入贡茶。
这场持续三年的毒局,只为让三十万边军沦为听命于双重君主的活尸。
惊蛰的雷声碾过玉门关残破的城墙,将烽燧台上的狼烟冲散成缕缕青蛇。
沈惜棠裹着西域毡毯立在箭楼缺口处,冰蚕丝手套抚过垛口新添的刀痕,指尖突然被某种黏腻的触感黏住。
这是三日前镇北将军亲斩北狄左贤王时,喷溅在石缝间的脑髓,此刻在琉璃镜中竟泛着靛蓝色磷光。
"东家,将军府的商队到关下了!"镖师老秦的络腮胡上凝着冰碴,指着关外蜿蜒如蛇的火把长龙。
那是镇北军押送战利品的队伍,二十头白骆驼驮着北狄王帐的金顶,在雪地上拖出蜿蜒的血痕。
沈惜棠的明月珰突然泛起霜花,这是用昆仑寒玉打造的测毒器。
她望见领头参将掀开面甲饮水的瞬间,脖颈处蛛网状的靛蓝纹路正顺着血脉蔓延——与三年前税监司官兵中的蛊毒症状如出一辙。
"取我的《百毒谱》来。"她将冰蚕丝探入参将饮过的水囊,丝线遇毒液突显北斗纹样,"这水中掺了狼毒花的汁液,遇血则化为"赤蝎蛊"。"
子夜时分,将军府送来十车北狄狼皮。沈惜棠掀开第三辆马车的油布,改良磁石探针突然吸附在车辕铜钉上。
她撬开夹层暗格,二十卷完整的狼毒箭图纸在琉璃灯下舒展,边角处赫然印着璇玑商号的缠枝莲火漆——这火漆配方,正是萧珩当年在工部所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