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扯开胸前皮甲,二十道烙印在火光中拼成前朝血诏:"宁与外贼,不与家奴"。沈惜棠的佛郎机炮突然调转方向,磁石弹丸擦着萧珩耳畔掠过,将后方帅旗轰成碎片。
"我要的从来不是龙椅!"她掀开货船暗舱,三百架改良织机正在工匠操作下吞吐生丝,"而是天下寒士皆能温饱的璇玑世道!"
新到的泉州番商突然拔刀,他们的商队旌旗上,赤蝎纹与璇玑徽记交织成新的图腾。
谷雨那日,运河两岸的垂柳绽出新芽。沈惜棠立在重修的水利坊前,磁石控水闸正在工匠操作下缓缓开启。
新培育的稻种随清波流向千亩良田,暗渠中却传来机括震响——二十架景泰朝的重弩被熔铸成耕犁,深埋地底的燔石晶化作肥料。
"东家,京城哗变了!"马三的密报沾着血手印。沈惜棠展开硝石水浸透的檄文,士子们的血书在磁石粉下显形:"璇玑新政,天下归心"。
她突然轻笑,将檄文投入熔炉,青烟中显形的《璇玑农书》雕版正在匠人手中成形。
子夜时分,萧珩的残部叩响货栈大门。他的玄铁鞭已断成三截,胸前龙鳞烙印泛着溃烂的脓血:"新帝饮鸩自尽前,道出了最后一个秘密。"
沈惜棠的磁石匕首突然抵住他咽喉,却在听到下一句时陡然僵住。
"你母亲林氏......才是景泰太子真正的血脉。"萧珩咳出黑血,袖中滑落半幅冰蚕丝襁褓,"永和元年的调包计,被调换的是两个女婴......"
沈惜棠的匕首当啷落地,磁石阵突然逆转,货栈地窖轰然洞开。
三百口装满磁石矿的木箱上,工部封条在月光下清晰可辨——"景泰三十七年,沧州林氏贡品"。
芒种的烈日炙烤着运河新修的磁石滤闸,沈惜棠的冰蚕丝手套抚过闸门青铜纹路。
改良的测厚仪突然发出刺耳鸣响——闸轴暗藏的螭吻纹凹槽内,吸附着半截焦黑的玉牒残片。硝石水浸润的刹那,"景泰三十七年,赐沧州林氏磁石矿脉"的字样在磁石粉下显形。
"东家,工部的人到了暗渠!"老秦的独眼在琉璃灯下泛着精光。沈惜棠挥刀劈开滤闸夹层,二十根浸透狼毒粉的青铜齿轮轰然坠落。
这是永和元年工部"修缮"运河时埋下的机关,每根齿轮的咬合处都刻着新皇的缠枝莲暗纹。
子夜时分,沈惜棠带人突袭工部侍郎私邸。改良的磁石攀索吸附在青砖墙缝间,她如壁虎般潜入书房密室。
暗格中的《林氏族谱》突然吸附起满地磁石粉,泛黄纸页上的"林晚晴"三字旁,朱批小楷触目惊心:"景泰三十七年入宫,赐太子侍药"。
"令堂可不是普通医女。"萧珩的玄铁鞭卷走族谱残页,"永和元年的沧州大火,烧的不仅是景泰遗孤,更是林氏全族的性命。"
他突然扯开沈惜棠的衣襟,锁骨处用磁石粉伪造的龙鳞纹在月光下斑驳脱落。
五更梆子碾碎寂静时,运河突然掀起滔天巨浪。沈惜棠立在磁石了望塔上,望见新帝的龙船撞上暗藏的水雷阵。
爆燃的硫磺晶将船舷烧出北斗七星的孔洞,每处破口都精准对应工部密档记载的龙船弱点。
小暑的暴雨冲刷着货栈废墟,沈惜棠在残垣间挖出半截景泰朝铜匣。磁石钥匙插入螭吻锁孔的瞬间,二十卷裹着冰蚕丝的密诏弹射而出。
最上层的血书在硝石水中舒展,显露出林晚晴的簪花小楷:"妾携真龙嗣匿于沧州,沈氏婴孩实为景泰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