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华德示意士兵递给他一把小刀和一个玻璃瓶:"只要花蜜,别耍花样。"
段云生走向血茶树,脑中飞速思考对策。树干上的刻痕确实是一幅简图,指向树干的某个位置。他假装研究刻痕,实则悄悄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瓷瓶——祖父留下的血茶结晶。
按照日记记载,血茶树只在感知到"守护者血脉"时才会开花。而结晶是提纯后的血茶精华,或许能...
他背对众人,将几粒结晶含在口中。结晶入口即化,一股铁锈味弥漫开来。紧接着,世界突然天旋地转!
段云生跪倒在地,视野中一切都蒙上了血色。他看见树干上的"血管"开始蠕动,整棵树像心脏般跳动起来。更可怕的是,他竟能听到一个声音在脑海中低语:"守护者...你回来了..."
"怎么回事?"赵金虎紧张地问。
"别慌!"霍华德眼中闪着狂热的光,"是血脉感应!树要开花了!"
段云生强忍眩晕,用刀在树干上划了一道口子。令他毛骨悚然的是,伤口处渗出的不是树液,而是暗红色的黏稠液体,像凝固的血!
他颤抖着将玻璃瓶接在"血"下,同时悄悄将另一只手按在树干上。掌心被血藤刺破的伤口再次裂开,几滴鲜血渗入树皮。
刹那间,整棵血茶树剧烈震颤起来!树枝如活物般扭动,树干上的刻痕发出微弱的红光。在所有人惊恐的注视下,树顶的几根枝条顶端鼓起花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绽放——五朵妖艳的红花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花心渗出金色的蜜汁!
"太美了..."霍华德痴迷地向前走去,"比记载的还要完美..."
段云生趁机将接了小半瓶的"树血"藏入袖中。他刚转身,就听见白竹一声厉喝:"低头!"
本能使他俯身,同时一声枪响,他身后的一个士兵应声倒地。混乱瞬间爆发!
白竹不知何时挣脱了束缚,手中多了一把小巧的手枪,精准地击倒了挟持她的士兵。赵铁山也忍痛夺过一把步枪,向赵金虎的人开火。
"杀了他们!"赵金虎咆哮着躲到树后,"除了段小子,一个不留!"
子弹呼啸,段云生翻滚到一块红岩后,掏出手枪还击。他看见白竹如鬼魅般在林中穿梭,每一枪都精准命中一个敌人。这哪是马帮女子该有的身手?
霍华德趁乱向血茶树跑去,手中拿着特制的采集工具。段云生举枪瞄准,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头晕击中——血茶结晶的副作用来了!
他视线模糊,看到的世界分裂成无数重叠的影像。更可怕的是,那些倒下的士兵尸体上,似乎有半透明的影子在挣扎...就像传说中的魂魄!
"花粉!快捂住口鼻!"赵铁山的喊声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段云生抬头,只见盛开的血茶花正喷出大量红色花粉,随风飘散。几个吸入花粉的士兵突然丢下枪,开始疯狂地抓挠自己的脸,嘴里喊着"有虫子!它们在啃我!"
赵金虎也吸入了花粉。这残暴的军阀突然跪地痛哭:"别过来!不是我杀的你们...是段老头的主意!"他对着空气胡乱开枪,仿佛被无形的冤魂包围。
霍华德似乎早有准备,戴着口罩仍在向树顶攀爬。白竹连开两枪,一枪打中他的肩膀,洋人惨叫一声从树上跌落。
就在这时,整棵血茶树突然剧烈摇晃,所有花朵同时喷出更多花粉,形成一片红雾。段云生感到有什么东西顺着他的血液流动,耳边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守护者...完成仪式..."
他鬼使神差地掏出那把古怪短刀,向自己的手掌划去。鲜血涌出,滴在树根上。地面突然震动起来,树根如巨蟒破土而出,将最近的几个士兵缠住拖入地下!
"血茶树苏醒了!跑!"赵铁山拖着伤腿想去拉白竹,却被一根飞射的树枝刺穿胸膛!
"爹!"白竹的尖叫撕心裂肺。
段云生强忍眩晕冲过去,与白竹一起拖起奄奄一息的赵铁山。老人嘴里冒着血沫,却还坚持着说:"丫头...你的任务...别忘了..."
"我不会的。"白竹泪流满面,却语气坚定。
三人跌跌撞撞向谷口逃去。身后,血茶树狂暴地挥舞枝条,将剩余活人一一绞杀。霍华德被一根粗根缠住双腿,惊恐地向段云生伸出手:"救救我!我可以给你钱、权力——"
段云生回头看了一眼,狠心转身。洋人的惨叫很快被树木撕裂声淹没。
逃出血茶谷时,三人已是强弩之末。赵铁山失血过多,脸色灰白。他们在一处岩洞暂时栖身,白竹撕开衣服为父亲包扎,但伤口太深,血根本止不住。
"没用了..."赵铁山虚弱地握住女儿的手,然后看向段云生,"小子...听好...血茶树认你为主了...只有你能彻底毁掉它..."
段云生想起那个声音和诡异的感应:"到底什么是"守护者"?"
"段家...自古守护血茶..."老人每说一个字都在吐血,"不是防外人...是防血茶...逃出去..."
白竹紧咬嘴唇,泪水不断滴落。赵铁山艰难地从脖子上取下一枚铜牌,与白竹那枚合在一起,竟严丝合缝地拼成了一棵完整的树。
"丫头...完成你娘的...遗愿..."这是赵铁山最后一句话。
老人死后,白竹沉默了很久。段云生不知如何安慰,只能守在一旁。夜幕降临,怒江的咆哮声远远传来。
"我不是赵铁山的亲生女儿。"白竹突然开口,声音冷静得可怕,"我娘是霍华德的前任助手,英国植物学家艾琳·沃森。"
段云生震惊地看着她。
"十八年前,霍华德派我娘混入马帮,调查血茶树。但她爱上了赵铁山,背叛了霍华德。"白竹机械地叙述着,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我娘死前让我发誓,绝不让血茶落入英国人或任何势力手中。"
段云生想起白竹看霍华德的眼神:"所以你一直在..."
"追踪他。"白竹冷笑,"这次他亲自来云南,是最好的机会。"
月光照在她泪痕未干的脸上,显出几分凄美与决绝。段云生突然意识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背负着比他想象的更沉重的使命。
"赵叔说的"彻底毁掉"是什么意思?"他轻声问。
白竹看向血茶谷方向:"血茶树之所以能存活千年,是因为有"心"——一块特殊的树晶藏在树干中。取出它,树就会死。"
"那我该怎么做?"
"我不知道。"白竹终于流露出一丝疲惫,"赵铁山以为你祖父会告诉你。"
段云生想起袖中的"树血"和祖父的日记。也许答案就在其中。但更紧迫的问题是...
"霍华德和赵金虎都死了,但他们的势力还在。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白竹擦干眼泪,眼中燃起冰冷的火焰:"回腾冲。结束这一切。"
段云生看着这个浑身是谜的女子,突然不确定能否信任她。但此刻,他们是被血茶秘密绑在一起的同谋,别无选择。
岩洞外,月光给怒江披上一层银纱,美得令人心碎。而段云生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