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绮兰举高蜡烛,倒吸一口凉气——墓壁上原本精美的壁画被人为刮去了一大片,露出粗糙的石坯。刮痕处残留着些许红色颜料。
"朱砂..."许明远捻起一点粉末搓了搓,"与布鞋那人身上的气味一致。"
他们继续前行,来到主墓室。室内一片狼藉,棺椁被撬开,随葬品散落一地。奇怪的是,那些金银器皿确实如赵德海所说,原封未动。
"他们在找什么?"周绮兰困惑地拾起一个鎏金香炉。
许明远没有回答。他跪在棺椁旁,手指仔细摸索每一寸木料。突然,他的指甲卡进一道细微的缝隙。
"有暗格。"他用力一扳,一块木板应声而落。暗格中藏着一个锈迹斑斑的铜匣。
周绮兰急忙凑过来:"这是..."
铜匣打开的瞬间,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匣内只有半张发黄的绢纸和一枚与许明远手中一模一样的青铜蝉牌。
许明远小心翼翼地展开绢纸,指尖感受着上面的墨迹:"是张地图...标注着邙山某处地形,还有...黄巢...宝..."后面的字已经模糊不清。
"黄巢宝藏?"周绮兰惊呼,"那不是传说吗?"
"传说往往有原型。"许明远将残卷收入怀中,"我们得..."
一声冷笑从墓道传来:"许先生果然名不虚传。"
两人猛地回头。火光中,三个持刀大汉堵住了出口。为首的正是在洞口望风的那人,此刻他手中的短刀泛着寒光。
"马掌柜说得没错,你这瞎子有点门道。"大汉一步步逼近,"把东西交出来,留你们全尸。"
周绮兰颤抖着挡在许明远身前:"你们敢!我父亲就是被你们..."
"周小姐,"许明远平静地拉住她,"站到我身后去。"
大汉狞笑着举刀冲来。许明远突然扬手,一把朱砂粉末迎面撒去,同时竹杖如毒蛇般点出,正中对方手腕。短刀当啷落地,大汉捂着眼睛惨叫起来。
"走!"许明远拽着周绮兰向墓道另一侧跑去。身后传来另外两人的怒骂声和脚步声。
黑暗中,许明远仿佛能看见一般,带着周绮兰在错综复杂的墓道中穿行。拐过三个弯后,他推开一块松动的墓砖,露出一个狭窄的盗洞。
"爬出去!"他将周绮兰推入洞中。
就在许明远刚要钻入时,一把飞刀擦着他的脸颊钉在洞壁上。他反手掷出竹杖,远处传来一声闷哼。
两人狼狈地爬出盗洞,发现已到了山另一侧的小路上。周绮兰的旗袍被刮破了好几处,许明远的右臂也被飞刀划出一道血痕。
"许先生,您流血了!"周绮兰撕下袖口布料为他包扎。
许明远摇摇头:"不碍事。倒是你..."他忽然侧耳,"有人来了!"
树丛中走出一个黑影。月光下,来人一袭黑衣,脸上蒙着面巾,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
周绮兰紧张地抓住许明远的衣角。黑衣人却只是抛来一个小布袋,转身便走。
"等等!"许明远喊道。
黑衣人停住脚步,却不回头,只沙哑地说了一句:"金蝉脱壳,九死一生。"言罢纵身一跃,消失在夜色中。
许明远打开布袋,里面是一颗子弹——与之前警告他的那颗一模一样,只是这次弹壳上刻着一个细小的"方"字。
周绮兰倒吸一口冷气:"方...难道是方参谋?"
许明远面色凝重:"先回去。明天一早,我要去拜访马三元。"
回城的马车上,周绮兰一直紧握着那块青铜蝉牌。突然,她轻呼一声:"许先生,我想起来了!父亲死前一周,曾收到一封信,火漆印就是这个蝉形图案!"
许明远猛地转向她:"信呢?"
"不知道...但寄信人落款好像是什么...九什么..."
"九蝉?"
周绮兰惊讶地望着他:"您怎么知道?"
许明远没有回答。马车驶过洛阳城墙时,他仿佛自言自语般低声道:"金蝉九蜕,方得其鸣..."
远处,博古斋的二楼窗口,一盏绿灯忽明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