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深秋的雨总是下得缠绵,萧河裹紧风衣,快步走过查理检查站旧址。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街角一家不起眼的古玩店,橱窗里一枚古朴的戒指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枚中式戒指,材质似玉非玉,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戒面上雕刻着繁复的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符文。萧河鬼使神差地推开店门,门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枚戒指,"萧河用流利的德语问道,"能让我看看吗?"
店主是个留着八字胡的德国老头,他眯着眼睛打量了萧河一番,才慢悠悠地从橱窗里取出戒指。戒指入手冰凉,却仿佛有生命般微微发烫。萧河注意到戒面内侧刻着几个模糊的汉字,但已经难以辨认。
"三百欧,"店主伸出两根手指,"这是来自东方的古董,据说有特殊的力量。"
萧河知道这多半是店主的营销话术,但他就是无法放下这枚戒指。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他最终以两百欧的价格买下了它。
走出店门时,天空突然响起一声炸雷。萧河下意识抬头,一根老化的电线杆在狂风中摇摇欲坠。他还没来得及反应,电线杆就轰然倒下。
"小心!"路人的惊呼声还未落下,萧河只觉得眼前一黑,耳边传来尖锐的嗡鸣。他的意识在黑暗中漂浮,仿佛坠入无底的深渊。
再次恢复意识时,浓重的腐臭味扑面而来。萧河想要抬手捂住口鼻,却发现自己的手臂沉重得不像话。他艰难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灰蒙蒙的天空。
"他还活着!"一个带着浓重巴伐利亚口音的德语声音响起。
萧河这才意识到自己正躺在一个巨大的土坑里,周围堆满了尸体。一个年轻的德军士兵正用铁锹指着他,脸上写满震惊。
"见鬼!"另一个年长些的士兵咒骂着,"这些龙国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萧河的大脑飞速运转,他认出了眼前正在朝着他倒土的人身上穿的是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期的德军军服。更让他震惊的是,他发现自己身上也穿着破旧的军装,胸前别着北洋政府的徽章。
"等等!"萧河用德语喊道,"我还活着!你们不能就这样埋了我!"
两个士兵面面相觑,显然没料到这个"龙国人"会说德语。这时,一个身材魁梧的军人走了过来,他的肩章显示这是一名上士。
"怎么回事?"上士不耐烦地问。
"报告长官,这个后勤兵还活着。"年轻士兵立正回答。
上士皱着眉头打量萧河:"会说德语?"
"是的,长官。"萧河强撑着坐起来,"我还会英语,我是龙国人。我可以为你们工作,总比埋了我强。"
上士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突然一脚踢在萧河肩膀上:"算你走运,今天缺个翻译。要是干不好,明天就让你真的躺进这个坑里。"
萧河被这一脚踢得差点背过气去,但他知道,自己暂时捡回了一条命。他艰难地爬出埋尸坑,看着坑里堆积如山的尸体,大部分都是和他一样的东方面孔。这些人,都是被北洋政府以"支援协约国"的名义送来的"人矿"。
雨又开始下了,萧河摸了摸口袋,那枚戒指还在。它依然冰凉,却让他感到一丝莫名的安心。
战壕的腐臭味比埋尸坑更刺鼻。长期的萧河被推搡着穿过蜿蜒的壕沟,泥浆漫过军靴,每一步都像踩在腐烂的尸体上。带路的巴伐利亚士兵突然停住,前方传来电报机特有的"滴滴"声。
"上尉,人带到了。"士兵叩响钉着铁皮的木门。
昏暗的掩体里,奥托上尉正在用放大镜研究地图。煤油灯在他凹陷的眼窝投下阴影,让那道横贯左脸的刀疤更显狰狞。他突然抓起桌角的鲁格手枪,枪口顶住萧河眉心:"黄种人,会说英语?"
"《李尔王》第三幕第二场,"萧河用地道的老伦敦腔背诵道,"‘赤裸的可怜人,不论你们在什么地方...’"冷汗顺着脊梁滑落,他能闻到枪管内火药的残留的气味。
枪口缓缓垂下。奥托抽出三封沾着血渍的电报甩在桌上:"这些是我们派人去抓舌头,从舌头身上搜出来的。明天中午前破译这些,否则..."他做了个割喉的手势,"我想你不会想知道后果的,对吧?"
“当然!”萧河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不久之后,萧河抱着电报箱被之前的那名巴伐利亚士兵带到了士兵宿舍,二十多双眼睛像刺刀般扎来。靠窗的上铺突然传来德语谩骂:"让俘虏滚去马厩睡!这里是士兵宿舍!"随后一个酒瓶在他脚边炸开,玻璃碴划破了裤腿。很显然这里并不欢迎萧河。
“该死!亨利!你为什么违反军规喝酒?!”
上铺的士兵刚想说两句,就见那名巴伐利亚士兵抢在他之前说道:"哼!另外他在哪,这可由不得你!这是奥托上尉的命令,他今天暂时住在这里。"巴伐利亚士兵说着直接亮出奥托的命令书,原本面色不善的人群立刻噤声。他指着墙角渗水的铁架床:"原主人今早被英国人的迫击炮震碎了耳膜,腿也没了。现在到后方疗养院躺着去了,现在它是你的了。"
萧河摸到床垫下的血迹还未干透,看来这个倒霉蛋刚走不久。找了个干净的地方正要坐下,门口突然响起骚动。一个穿英军制服的金发男子被押经过了门口,他左臂袖章上的双头鹰徽记在煤油灯下泛着墨光——那是沙俄远征军的标志。想来应该是沙俄派到代英那里支援的“灰色牲口。”
"又是个找死的协约国探子。"邻床正对着门口的瞥了眼被押送走的俄国人。老兵往地上啐了口痰,他缺了三根手指的右手正擦拭着手中的Gew.98步枪。这一把枪在德意志的军事史上一一把里程碑式的存在。
吱呀——
生锈的房门被推开生锈的链条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施密特上士端着两个铝制杯进来,咖啡香气瞬间驱散了满屋硝烟味。他把其中一杯放在萧河的桌子上,突然用生硬的中文说道:"你好……小子,我叫施密特,你可以和他们一样称呼我为施密特上士。这是上尉让我给你准备的!你可能得熬夜把这些东西弄出来了。"
萧河接过咖啡,有些无奈地看着眼前的咖啡,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拿起密函看了起来。
施密特上士喝了一口咖啡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说道:“我知道你们无意参加这场战争的……”
萧河有些奇怪地看着这名留下自己性命的下士,完全不懂眼前这个上士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礼貌说道:“谢谢……我们本就无意为敌。”
满屋士兵惊得屏住呼吸。这个以冷酷着称的军需官,居然会给"黄种人"送咖啡?而且还是龙国人,而且这名龙国人和之前见过的龙国人完全不一样,丝毫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唯唯诺诺,反而很自然自顾自做着自己的事。
“你和我见到过的龙国人完全不一样……我曾经在魔都工作过,担任过东门子公司的文员。我很喜欢那里,那里的老百姓都是一群善良与谦和的人,但是统治那里的军阀们都是一群该死的猪猡。”
“这个倒是很是赞同。”萧河头也没抬认真的翻看着电报文。
"这些东西破译有难度吗??"施密特突然用德语发问,指节敲了敲电报箱。随后他解开了军装第一、二颗扣子,很显然待在屋子里让他有些闷。
萧河掀开最上层的电报纸,上面之前那位的墨迹在不小心沾水了,被晕染成诡异的花纹,但是勉强你能够看清楚些的是什么:"第一份大致清楚了,这是英国远征军第三师的补给清单,但是我在想...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他故意停顿,指尖划过某个加密段落,"这里用了小日子的转译嗯……一种隐喻密码,是什么那部分的密码呢?”
“小日子,为什么电报当中要用小日子文啊?不应该是英文吗?”一旁靠在墙上的巴伐利亚小子说道。
萧河看了一眼巴伐利亚小子,开始为他讲解:“你知道的,开战之初,小日子就参加战争了,而且还将他们的队伍当中的作战专家团和学习团派到了战场上……事实上作为后勤兵的我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战场前线,全都这帮损人不利己的玩意给代英进谗言干的。
“那个这些都是日语……请问你看得懂吗?”巴伐利亚小子有些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我学过一些日语,太深奥的不会,但是基本的我能看看……让我看看……50万朵樱花,15岁待字闺中的女子……"萧河后面的几句话是用中文说的。
“这应该是一种隐喻吧?!你说过……一种隐喻密码……”施密特上士喝了一口咖啡后,不确定的说道。
“长官!这个……额……他说的是什么啊?”一名士兵好奇地询问道。
“他在破译一些密码……小日子人设计的密码,不过这小子的能力真不错,捡到这小子算是捡到宝了!不仅仅会英语、德语甚至还知道会日语。”
“唔、咦、啊、喔、额……”萧河回忆起之前为了啃生肉番剧学的本子语音标,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拿到了一张纸,开始飞速的书写起来。
萧河的手指在第二张电报纸上轻轻摸了摸,当他的指甲划过"五十万朵樱花"的字样时,突然发现墨迹在煤油灯下泛着奇异的靛蓝色——这是本子海军特有的舰载电报机油墨,要知道在本子海军马路和陆军马路的宿怨已久,陆军马路常用黑色的油墨,高贵的海军马路不屑使用低人一等的黑色油墨,于是便使用了这种靛蓝色的油墨。可以判定,三封密函应该是海军发的。
既然知道发出,这就好办了,萧河想起了曾经谍战片当中剧情,同时想起了不知道在哪的闲书上看的内容,早期小日子海军喜欢搞的一种花里胡哨的密信加密手法,后来如果不是七乘八等人规范化了一些操作,鬼知道这些海军马陆会搞出什么离谱的加密方式出来。
"能借个火吗?"萧河突然用德语询问一旁正在抽烟的年轻士兵。士兵点了点头,将火彩盒丢给了萧河。萧河三张电报纸在火柴上方半寸处悬停,热浪炙烤着电报纸上的文字,那些零散的日文片假名竟在高温的作用下,出了一些字变淡。
原本一段奇奇怪怪的话变成了一些奇怪的诗句,但是萧河看着这些奇奇怪怪的诗句瞬间恍然大悟,明白了当中的意思。
施密特上士的咖啡杯突然停在半空,他一脸怪异地看着萧河莫名其妙的将其中一张写好的电报纸撕成九块,随后一番组合后,萧河迅速用德文在草稿纸上写道:经纬度坐标:"北49°10",东5°25"——后面的这个……凡尔登……弹药。"
施密特和一起负责后勤的士兵们同时倒吸冷气,这个坐标和名称与德军三天前他们负责搬运的弹药储藏点完全吻合。
“该死!他们准备袭击咱们的军火库!”施密特连忙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准备将这个消息送到上尉那里。
“别急!这只是一部分……”萧河连忙叫住施密特上士,迅速又在草稿纸上再次写写画画。随后顿了顿说道:“偷袭弹药库是佯攻,真正目的是侧翼包抄,对201高地团部进行斩首行动。”
萧河的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整个战壕都为之震动。施密特上士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迅速冲到观察口,只见东南方向的天空被火光染红,浓烟滚滚升起。
“那是……弹药库的方向!”施密特上士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