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化车站，湿冷的空气像地沟油混着汽笛声扑面而来。李向东背着帆布包，一落地就联系了老周。

老周约他在“老茶摊”见面。一张破木桌，一壶油茶，两只粗瓷碗。老周戴着帽子，坐得直挺挺：“李哥，我那批货，还在他们手里。昨晚我打听了，是黄鹤帮的人搞的，专门看外地货。”

“货在哪里？”

“铁棚夜市口，面包车拉着，说只要你来，就得交钱。”

李向东没动声色，只说了一句：“带我去看看。”

现场他认得那车，三天前交货时就在那片巷口卸的货。现在被三个穿黑皮衣的小子围着抽烟，见他过来，还故意拿烟屁股点了一下箱子边沿：“找货的？”

李向东点头。

“好说，一台十块，给钱提货。”

“货是我们的。”老周红着眼，“凭什么收钱？”

“你们不交摊位费，不交市场管理费，就想着在我们地盘赚钱？不给钱就让你连人都走不了。”

李向东看了眼那几个纸箱，边角都起了毛，显然被翻过。他咬牙：“好，我给。但你们敢缺一台，就别怪我不客气。”

交完钱，一箱箱地验，最后还是少了六台，全是新品。

“就当买个教训。”李向东转头对老周说，“今晚你别在夜市出摊了。”

当天晚上，他拿出几张早就准备好的宣传单和收据复印件，带老周去了德昌电器——当地最大一家电器批发商，之前打过照面但没合作成。

这次，他把价压得很低，甚至贴着进价给了五十台样货。老板是个精明人，听完他的“统一价—正规货源—查码可验”的模式后，当场点头：“先试一批，要是真稳，我就跟你长期做。”

德昌电器一发话，黄鹤帮那边果然第二天就打了电话：“李老板，咱们是不是可以谈个合作价格？不为难你，人情好说。”

李向东语气很冷：“不行。你们再碰一次货，我就去派出所备案。”

桂林那边，他没有亲自跑，而是让王哥带两台被退的假货样机回深圳。他找厂里的熟人核查，发现是假芯片拼装的仿品，连螺丝孔都是锉刀磨的。于是，他立马印了批宣传单，标语是：“正品支持查码，假一赔十。”

配合厂方公证的“正品出厂编号证明”，小陈在夜市摆了个“真假对比摊”，三天后，低价货无人问津。假货贩子也悄悄撤了场。

至于遵义，他亲自打电话给刘哥，说了一句：“你别降价，我来找人压住倒爷。”随后，他拜托了镇上一位跑货多年的老前辈，从边上绕开市场，低价把假货全收了，抛去市外当电子垃圾清仓，直接掐断了供应线。

——

三地初步稳定，他却没有丝毫松懈。

李向东把整个事件分门别类记在笔记本里，怀化写着：“地方黑帮活跃，需绑定大客户牵制”，桂林写着：“易受价格冲击，需构建品牌信任”，遵义写着：“小倒爷破价，需控源控心态”。

夜里，他伏在账簿前，圈圈点点，把每座城市旁边的备注增加了两行：

怀化——德昌电器支点，黄鹤帮需再谈，严防反噬； 桂林——正品溯源体系上线，假货风险阶段性解除； 遵义——倒爷可利用，价格可控，放缓出货节奏。

笔尖最后停在空白处。他写下：

市场越大，暗流越多。下一步——完善渠道、合规证、资金池，必须一步不落。否则，会被人连皮带骨啃光。

墨迹晕开，他却笑了。看清了更多了——唯有把规则掌握在自己手里，才算真正站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