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页嘴唇动了动,心不断下沉,他很清楚大人对温情漓的感情,却没想到,哪怕已经知道对方居心不良,他还要护着她。
横在脖颈处的剑被收回,随着刀剑入鞘的声音,迟宴声朝他沉声道:“起来。”
子页起身,抬眼就撞入他泛着幽光的黑眸。
迟宴声嗓音平静,掩住心中的暗潮涌动,缓声道:“我认识她,比你们所认为的要早很多。”
院内悠然静谧,月影透过林稍洒下泛白的光晕,整个相府被笼罩在暗夜之中。
温情漓原先还提防着迟宴声什么时候会回来,直到困意袭来,再也受不住地睡了过去。
只有书房内的烛火长明,一直到后半夜。
子页第一次听迟宴声讲一个这么长的故事,或许是因为在他的描述中温情漓太过美好,以至于他也放下了那些偏见。
故事讲完,迟宴声喝了口早已凉掉的茶水润喉,长睫毛扬起,眸光扫向神色怅然的子页,轻叹一声道:“我懂你的担忧,但是你放心。”
他的眸光越过明明灭灭的烛光看向更远的地方,嗓音轻柔绵长,“她不会伤害我。”
子页知道大人早已做了决定,他说什么都于事无补,知道应道:“小的知道了。”
迟宴声放下手上的茶盏,指尖轻叩桌面两下,神情陡然变得锐利,似要将他穿透,“为何查出来全是这些消息。”
“我要你们查她过去五年经历了什么,不是让你们去质疑她的身份。”
子页头皮有些发麻,主要是一开始察觉出温情漓有些异常,所以后面的探查重点完全变了。
自知办事不力,他主动认错,“是小的失职,没有完成大人的嘱托。”
迟宴声摆摆手将他挥退,“罢了,再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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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书房时已是后半夜,迟宴声眨了眨酸痛的眼睛朝温情漓房中走去。
刚走进院子便看见房中早已经熄了烛,这个时间,她应该已经睡下了。
他的眸子变得幽深,立在院中,任由绛紫色的衣袍被夜间的晚风吹得翻飞。
在子页面前时他信誓旦旦,没有透露出什么情绪。但没人知道,那信件上的一字一句,无疑像一把利刃,扎在他心底最深处。
如果当真按信上所说,她回京必是温宏业刻意安排。至于其中目的,只需要看她回京后做了什么便能知晓。
藏在袖中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着,心间传来阵阵痛意。
千鹤楼的初遇,温府的归宗宴,城外湖心亭.......
迟宴声忍不住回想着她们重逢以来的种种,唇边泛出一抹苦笑。
这些时日以来,她到底有没有过真心。
枉他还以为命运眷顾,虽半生蹉跎,却让他终成所愿,原来不过是高悬明月的片刻停留。
明月只是朝他洒下一些余韵,他却迷醉其中,暗中自得,若非子页查出真相,怕是他被人利用完再丢掉都还沉迷于这场大梦。
届时梦醒心碎,与杀人何异。
“罢了。”
无论温情漓想借他的手做什么,此刻也是实实在在地嫁给了他。情爱是假的,但婚事是真的,她已是他的妻子,足矣。
迟宴声收敛情绪,朝房间走去,一朵洁白的花瓣却在此刻飘至他面前。
鬼使神差的,他伸出手接住,摊开手,花瓣就静静地停在掌心。
他眼帘低垂,神色疑惑,“哪里来的小花?”
借着月光,他的目光划过院内各个角落,深夜里有一抹白格外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