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家里人都挺担心他在县学的情况。您能带我到他读书的课堂吗?
我就在外面看一眼,看看他可适应,回去我也好跟家里人说说。
可怜天下父母心,还请老人家您能行个方便。晚辈先谢过您了。”
邵云安躬身作揖,态度十足十的诚恳。
“可怜天下父母心……”
老汉捋捋自己的胡子,感慨,
“这句话说得真好。我瞧你也是个读过书的。那好吧,我带你过去。
不过你看过之后就要离开,莫打扰夫子授课。”
邵云安露出十六颗牙齿:“谢谢您。”
这位老汉跟另一位看门的中年男子说了一声,带着邵云安往里走。
县学读书的书生加起来也就二十来人,分为两个班,共五位夫子。
这五位夫子分别带两个班,教授的内容也各有侧重。
这个朝代没有邵云安自小熟知的四书五经等,更没有唐诗宋词。历史不同,名人、着作自然也就不同。
很多现代人熟知的经典诗句,在这里听到就十分的稀罕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这句话出自慈禧,想不到吧。这大燕国的人当然不会听过。
也就是这句话,令老汉放下了戒心,甚至对邵云安生出了几分赏识。
去讲堂(教室)的路上,邵云安问了老汉的名讳,得知对方姓庄。
等到了讲堂外,邵云安已经称呼对方“庄伯”,对方喊他“安哥儿”了。
停下,庄伯指着前方的一间大屋说:“就是那里了。”
天凉了,不过讲堂的窗子都支着,邵云安假装是要看得更清楚些,走近了几步。
看他快走到门口了,庄伯赶忙小声喊:“安哥儿,别再近了。”
讲堂的门也开着,能清楚地听到有人在上课。邵云安稍稍探身就能看到夫子是在的。
听了一会儿,邵云安听出夫子似乎是在讲某位学生写的杂文(理解为现代的作文)。
扭头,邵云安歉然行礼:“庄伯,对不住,我刚刚骗了您,我是来这里找夫子的。”
“啊?”
不待庄伯回应,邵云安就在对方惊变的脸色中大步走到了门口。
讲堂内的学生们都发现门外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正在讲课的夫子也停了下来。
夫子放下手里的文章,扭头蹙眉:“来者何人?”
庄伯一个激灵跑上前就要把邵云安拽走,邵云安挣开庄伯的手,大步跨进讲堂。
对坐在讲台上、蓄着青髯、看上去40岁左右的夫子作揖,邵云安不卑不亢地大声说:
“夫子,晚辈是特地来找您的。晚辈家中出了一件棘手的事情,只能找县学的夫子来评理、论断。”
“岂有此理!”
夫子显然被邵云安这番话给惹怒了。教室内的学生们也随之哗然。
这是什么道理,家中的事情却来找县学的夫子?
王枝松坐在第三排的中间位置。他没有见过邵云安,只当来了个莽夫,脸上有着好奇,也有着嫌恶。
这样冒然闯入县学的讲堂,简直是无法无天。
庄伯站在门外不敢进来,急地说:“陈夫子,这位小哥说是来找人,我……”
陈夫子抬手止了庄伯的话,对邵云安说:“既是家中事,也该去寻家中长辈或族中长老。
你跑来这里来成何体统!把县学当成了你家祠堂不成?”
邵云安毫不畏惧,挺直腰背说:“常言道:‘清官难断家务事’。
若是别的家事,晚辈自当寻家中长辈和族中长老来评断。
可晚辈这件家务事,清官断不了,只有夫子您才能断得了。
因着这件家务事中最重要的关键人,就坐在这间讲堂内,正是您的学生之一。”
“哗——!”
讲堂内更加喧哗了。
陈夫子拿起镇纸放下,堂内瞬间安静,但每一个学生的脸上都是浓浓的好奇之色。
隔壁另一间讲堂的师生听到了这边不同寻常的动静。
隔壁的夫子,关夫子过来了,扬声问:“陈兄,出了何事,何以有喧哗?”
邵云安转身,来人作揖行礼,没有开口解释。
陈夫子不悦地说:“不知哪来的莽汉。”随后把事情大概解释了一番。
“清官难断家务事?”
关夫子不由多看了邵云安几眼。
见这人虽穿着一身朴素的粗麻衣,却是神情坦荡,双眼有神,气质傲然,全然不见一丝粗鄙。
邵云安这副身体的主人常年劳作,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了好几岁。
也是歪打正着,两位夫子看不出他还是少年郎。
邵云安这两天喝了不少灵泉水,倒是比原主白了许多,模样也恢复了一些。
邵云安与原主其实长得很像,但原主被生活摧残,精神面貌很差。
邵云安这几天还是养回来一些了,不过与他“本人”还是差了些。
邵云安模样好,谈吐间又听得出该是读过书的,两位夫子不免也有了好奇。
人已经在这儿了,又牵扯到县学的学生,两位夫子的眼神交汇,彼此的意见一致。
关夫子开口:“既是如此,那就不妨听听吧。”
有关夫子给台阶,陈夫子的神色便缓和了下来。
也是邵云安拿住了两位夫子的心态。
换个长得丑,大字不识一个的庄稼汉,敢这样闯入县学。
先不说会不会被乱棍打出去,一个扰乱县学的罪名就逃不掉!
“多谢两位夫子。”
邵云安再次朝两位夫子深深作揖,心道:【王枝松,你可要做好准备。】
他认不认识王枝松不重要,只要王枝松在这里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