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和黑着脸说:“春秀咋就不能干了?她又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以后还指着当少奶奶呢?
村里谁家的闺女不下地干活?王妮在的时候都要去地里帮忙,她一个做姑子的还动不了手了?”
王春秀脸上绷不住了,眼泪刷刷往下掉。
王文和不能说让王枝松去,但对王春秀的作态十分看不上眼。明明就是泥腿子出身的农家女,摆什么富家千金的作态!
王老太的脸皮向来无人能敌,她哭着说:“春秀就算下地又能干多少活,累坏了身子我还得掏银子给她瞧病。
族长,不是我要闹,家里现在没人下地干活,族里也没人帮衬。
那家的又是买房买地,又是买牛买羊,哪怕是给我10两银子我也能去雇人啊。
他有钱给村里人,就没钱给我这个当娘的?”
王春秀在一旁附和:“我大哥光给出去的就有好几两银子了。
要不是他,二哥、二嫂现在也能下地干活,家里也不会困难。”
王文和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挤出一句:
“人家给石井干活,石井能不给钱!什么叫‘给’出去!你是又要不认契书了?还嫌闹得不够?”
王春秀不认:“这怎么是闹?契书再怎么写,难道他当真就能不认爹娘?
他可以不管我和枝松,不能不管爹娘啊!”
王文和瞪着王老太,说:“你要不闹着把田、房、粮收回去,石井能不管你?
这田、房、粮一收,你就是有理也成了没理!石井一口咬定按契书上办,你怎么去要银子?”
王老太想都没想地说:“那还不是族长你让那么写,我根本就不同意分家!”
王文和几乎一口老血喷出来。
钱氏踹门进来,指着王老太就开骂:“你个不要脸的老货,怎么就生了这么一窝不要脸的货色。
你把你儿子赶出家门,要银子就找我家。你自己做下那不要脸的事,又怪到我男人头上。
你这个X玩意儿,带着你家的小娼货,还不赶快去死!我X你娘的……”
钱氏一边骂,一边拿着笤帚上来就打。
王老太和王春秀被钱氏的这个架势给吓坏了,对方骂得脏,脏得王春秀都想去撞墙。
王老太拉着女儿躲,嘴里喊:“族长!你管管你家的疯婆子!”
王文和的手在抖,却意外地没有呵斥自己的媳妇。
钱氏手上的笤帚毫不留情地打在王老太和王春秀的身上。
见族长不管,王老太拉住又臊又慌的王春秀就往外跑,钱氏一路追出去。
王文和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捂住脸,长长地叹息一声。
钱氏把王老太和王春秀打出老远,这村里人不注意都不行。钱氏不解气,双手叉腰再次开骂。
村里的妇人真要骂起人来,那话就是男人都听不下去。
这下子村里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一个人在田里赶着牛,哼哧哼哧忙活的王大力很快也听到了闲言碎语。
他的脊背更弯了一些,默不吭气地继续忙碌。
王老太和王春秀狼狈地跑回家,王枝松马上问出了什么事。
一听两人不仅找族长撑腰无果,还被钱氏打了出来,王枝松的脸色阴沉了不少。
深吸了好几口气,暗中默许亲娘这么做的他,表面上也只能继续劝说不要去找王石井要钱。
实在不行,就拿些钱出来请族人帮忙下地。王老太一听就不答应,族里人帮忙是应该的,凭什么给钱!
现在地里只有王大力一个人加一头牛,王枝松和王春秀谁也没想过去帮忙。
王老太是暂时不敢去找族长了,她闺女还没嫁呢,给钱氏一口一个“娼货”,那还能嫁什么好人家。
王老太可是指着王春秀出嫁后,给家里挣一笔足够多的聘礼呢。
她也倒是想去王石井跟前撒泼,可有个厉害的邵云安,她也怕邵云安再跑到县学去闹。
若再闹一次,王枝松恐怕真的就完了。
左想右想,王老太让王春秀出面去找王石井要钱。王春秀怎么都是当妹子的,还是姑娘家。
哪知她这话刚出,王春秀就打死说不去,还躲到了屋里。她可怕邵云安真到处嚷嚷说她勾引他。
王春秀不肯去,地里的活又不能不做,不然明年他们一家子吃什么,喝什么。王老太也是气得半死。
最后,王老太拽出了王春秀,又拉上王在铮,要他们一起下地。
王老太舍不得王枝松累,王枝松是要考状元的,怎么能干下贱的农活。
王春秀一听就哭了,不愿意去,王老太给了她一巴掌。把她和同样哭哭啼啼不肯下地的王在铮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