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三皇子看着桑南衣的棋盘越看越眼熟。
片刻后,三皇子突然瞪大了眼
“难不成……”
“你总算发现了。”左意生的声音响起。
三皇子撇撇嘴,转头看向左意生:“你比我先发现?”
左意生毫不谦虚:“比起你,我同她更熟悉。”
“你!”三皇子显然又被气到了。
两人的说话只有两人听到。
棋道宗师们的话却传到了观众的耳朵里,还有闻妙芙的耳朵里。
一时,闻妙芙唇角勾起,眼底的嫉恨稍显。
桑南衣,看你今日又能如何翻身。
想到一会桑南衣就要被碾压的场景,闻妙芙被压制一年的怒火稍稍释放。
而就在这时,简从安的声音却突然响起。
“妙芙,你很讨厌桑南衣吗?”
闻妙芙冷不丁的清醒了些,转头看向简从安,也终于想起要带上柔弱的假面。
“从安,你胡说什么呢?南衣是我的闺中密友,虽她现在对我心中有所怨恨,但我从未讨厌过她,还想着同她重归于好。”
简从安淡淡:“是吗?”
闻妙芙:“……当然。”
简从安没再看闻妙芙,而是看向桑南衣和明韶景的对弈。
“如果,桑南衣赢了明韶景呢?”
闻妙芙:“……我自会为她欢呼。”
简从安抱臂:“那你现在可以欢呼了。”
闻妙芙一愣:“什么意思?”
简从安没有回话,但下一刻,安静的棋场宛如沸水欢腾,响彻屋顶。
“桑南衣威武!!!”
“桑南衣威武!!!”
“桑南衣威武!!!”
……
此起彼伏地欢呼声,让闻妙芙震惊,她快速转身,看向桑南衣和明韶景的对局。
却见明韶景已然起身,朝桑南衣拱拱手道。
“果然,你总能给我惊喜,输给你,我心服口服。”
桑南衣则笑了笑道:“承让。”
闻妙芙骤而恍惚:“不…这不可能,桑南衣怎么会赢过明韶景,那她岂不是天下第一女棋手了?!”
这个念头宛如重锤,将闻妙芙脑海中绷紧的那根弦彻底击断,她瞬间跌落在地。
简从安看着这样的闻妙芙,眸光渐渐暗去,然后转身离去。
只是转身之时,他同站在门口的闻妙芙的丫鬟琥珀道。
“去看看你家小姐吧,记得,照顾好她。”
***
几个宗师也被这突然的反转打得措手不及,也顾不得维持高深的宗师形象,一个个快速走下高台围着明韶景和桑南衣刚刚所下的棋局。
明明桑南衣的布局之法前所未见,居然能破明韶景的三合一天阶中的天阶布局之法。
他们倒要瞧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临近看,或是说从结果倒推,倒是能看出了很多细节。
桑南衣这布局之法却是前所未见,但很奇怪,这布局之法刚刚好每一处都能克制明韶景的布局之法。
譬如明韶景的清泉派流法,水滴石穿的蚕食,桑南衣的这一路就显出了山土之势。
土能克水。
还有刀海炼狱的布局,确实能让对手鲜血连连,但若是对手给自己装了金钟罩铁布衫,任你再多刀剑也无用。
最后便是应对明家的融合之法。
或是说桑南衣并没有应对,她这一个布局走得极为流畅,也不像是融合几家的布局之法。
只能说,桑南衣此法高于明韶景的三合一。
棋道宗师们起了浓浓的好奇,有一位便询问着桑南衣道。
“你这是在哪学的布局之法。”
桑南衣笑道:“我自创的。”
棋道宗师起了疑,这种精妙的布局之法,非多年演练不能成,可桑南衣才学棋不过一年。
不过这位棋道宗师也没有多追问,只当桑南衣不想说,毕竟围棋之道,各人有些隐秘机缘也是正常。
可这位棋道宗师却不知,桑南衣是真没骗他。
她同明韶景对弈所用的布局之法,还真是她自己自创的,或是说是她在大梁朝自创,而在大周朝不断学习后,加以完善,最终成型。
而自创的灵感来源,源自于她多年辅佐幼帝征战四方。
棋场如战场,战场亦如棋场。
桑南衣这是将她身为帝师的多年过往融合成了一场布局。
这时,又有人问道。
“那你这布局之法为何名?”
桑南衣盯着棋盘上晶莹剔透的黑子,唇角微勾道。
“就唤它逐鹿天下流吧。”
***
第二日,北学棋院庆功宴上。
喝的脸颊泛红的辛襄士难得摇摇晃晃凑近桑南衣。
“你是不知,昨日你风头是出尽了,不过呢,还得靠我,不然你今日可是要被唾沫淹死。”
旁边同样喝的醉醺醺的金卢和段明空附和点头:“对对对,还有我们!不然你同左世子可就要有传闻了!”
桑南衣忍俊不禁,余光瞄了一眼左意生,三皇子则愤恨地看着左意生。
左意生倒是悠哉喝着酒:“也没让你们帮忙。”
原来昨日,桑南衣赢了明韶景后,北学棋院彻底拿下胜局。
也就是说——
山海棋赛的头名是,北学棋院!
排行第二的雅正宗师为北学棋院授予头名玉佩。
是耀眼的黑白麒麟玉佩。
桑南衣看着观众席上齐声声呐喊着——
“桑南衣!桑南衣!桑南衣!”
“左世子!左世子!左世子!”
“辛襄士!辛襄士!辛襄士!”
“三皇子!三皇子!三皇子!”
“金卢!金卢!金卢!”
“段明空!段明空!段明空!”
……
最后齐整整汇聚成——
“北学棋院!北学棋院!北学棋院!”
桑南衣扬起下巴,骄傲地抬头,举起手中的黑白麒麟玉佩道。
“头名,是我们北学棋院的!”
人声彻底推向了鼎沸。
话音微落之时,桑南衣只感觉手心忽然多了一些温暖,她转头一看,却见左意生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桑南衣瞬间明白,左意生兴许是想在这个时刻,公布他对她有意这件事。
可哪知,左意生刚握上,辛襄士就窜了出来,同样握住了两人的手,难得有些激动道。
“我们真的是头名!”
辛襄士一握,金卢,段明空还有有些不高兴的三皇子全都过来了。
几个人的手全都握在了一起,看着好像十分团结的模样。
唯独左意生脸上有些不太好看。
桑南衣看看左意生,又看看激动的大家,难得轻轻摇头失笑。
年轻真好,有勇气有冲劲做任何事!
……
北学棋院庆功宴上。
喝多了的辛襄士等人可听不懂左意生这话,只觉自己没让两人闹出什么传闻,简直是个大功臣。
不过,今日尽兴,大家都喝的有些多了。
桑南衣起身打算出去透透风。
桑南衣刚出来没多会,就感觉身后来了一人。
过了会,那人出现在她身边,她转头一看,倒是不意外。
左意生递给桑南衣一杯清茶:“醒醒酒。”
桑南衣接过,闻了一下,眉眼带笑:“是我喜欢的云雾茶。”
左意生嗯了一声。
过了会,左意生道。
“山海棋赛,可玩的开心?”
桑南衣点头:“不止玩的开心,收获远超我当初所想。”
左意生:“当初如何想?”
桑南衣:“当初只想着能在众人跟前混出个人样,这样我在大周也能慢慢攀上高位,却没想到一下子就成了天下第一女棋手,看来我是有些下棋的天赋的。”
左意生:“那你今后如何想?”
桑南衣:“什么?”
左意生:“是继续走棋道,还是如同在大梁一样成为帝师?”
桑南衣还没说话,左意生又道。
“不论哪种,我都会竭尽所能帮你。”
桑南衣笑了笑:“我可是桑南衣也,需要你帮吗?”
左意生抬手喝茶,淡笑:“也是。”
“你可是无所不能的桑南衣。”
桑南衣:“三皇子已然有了帝王所具备的所有,我无须再教他什么,而且,我可是当了一辈子帝师,太累了不想当了。”
“这棋道对我来说倒是新鲜,可以再走走看。”
左意生:“都听你的。”
左意生的话并没有说完,继续。
“那…简从安呢?”
桑南衣转头看向左意生,疑惑道:“怎么突然提起这个晦气的人?”
左意生:“到底是你曾经的未婚夫,你也说大周这个身体里的灵魂也是你的灵魂,也就是说你的另一块残缺灵魂喜欢过简从安。”
桑南衣:“少了些聪慧,没能学会识人,是她年少不懂事,但现在我既然归位了,怎还会重蹈覆辙。”
左意生:“那便好,那你就可专心考虑我俩的事了。”
冷不丁一句话,桑南衣差点被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