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画,绵忆……”
断断续续的声音从床榻上那个气若游丝的老人口中传出,他浑浊的眼睛看着床边同样苍老的老妇人,枯树皮般的手颤颤巍巍向她伸去。
“知画,知画。”
小燕子已经七十有余,耳朵早已半聋,她慢悠悠把身子探到永琪(爱新觉罗.书桓)身前。
“永琪,你说什么,我在这里。”以为永琪伸出手是要找自己,她连忙将永琪的手拉住。
“知画,你来看我了吗?我好后悔啊,后悔抛弃了你和绵忆,后悔跟着小燕子走了。”
床榻上的永琪已经神志不清了,错把小燕子当成了老去的知画。
“娘,知画是谁啊。”
旁边的楠儿搀着小燕子的胳膊,忍着哭意问道。
小燕子尘封的记忆被打开,当年在景仁宫中受的委屈一下子涌入到脑海中,“知画!知画!永琪,这几十年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她。”
小燕子气急,用手中的拐杖往永琪身上打了一下。
“娘,你干什么呢。”
几个儿女看见她的举动,不理解她为何突然发脾气,纷纷呵斥。
“知画,你是不是气我抛弃了你和儿子。若是,咳咳”,永琪重重的喘着粗气,说到一半剧烈咳嗽了起来。
“若是什么?”小燕子站在原地,心头酸涩却哭不出来。
“若是再来一遍,我一定选择你和绵忆,守着你们一辈子。”
永琪看着床边那个模糊的身影,知画甜美的笑容和我见犹怜的哭声从脑海中闪过,他轻轻一笑,慢慢闭上了眼睛。
“你都要死了还在想着知画,永琪,我小燕子从一开始就看错你了。”
小燕子气的胸膛不停地上下起伏,脑海中白光一闪就失去了意识。
醒来入眼便是漆黑一片,她在黑暗中走来走去,却怎么也走不出去。
“恭喜年侧福晋,贺喜年侧福晋。”
苍老带着惊喜的声音传入小燕子耳朵里,她急的在黑暗里上蹿下跳,想要那说话之人知道自己被困在这里了。
“李大夫,何喜之有?”
年世兰的心怦怦直跳,一双眸子直直的盯着李大夫,生怕他说的不是自己所想。
“年侧福晋,您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可不是大喜吗!”
李大夫摸着长须呵呵一笑,颂芝赶紧上前把搭在年世兰手腕处的丝帕拿走,向她行了一个大礼。
“恭喜年侧福晋。”
一旁伺候的宫女太监纷纷跪了下来,齐声道,“恭喜年侧福晋。”
年世兰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纤细的手指情不自禁地抚摸着平坦的小腹,嘴角勾起一个幸福的笑。
“赏,所有人均赏一年的月例银子。”
她看着跪倒一地的奴才,大手一挥,眼角也闪着激动的泪花。
“多谢年侧福晋赏赐,奴婢这就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王爷。”
颂芝抹了抹眼泪,她站起身看着年世兰喜极而泣。
杂七杂八的声音听得小燕子头疼,她见没人理会自己,便又用力的蹦跶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