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宽点点头,明白了。
只要自己能写得一手好文,吴知县就会给自己批文。
反之,如果自己写的文作马马虎虎,入不了他的眼,那他就不会批这个文书了。
毕竟,大良王朝对刀枪弓矢之类的军械管制极严。
就是猎户家里的弓箭数量,也是要在官府登记的,未经官府许可而私造军械,那可是有谋反之嫌,是杀头的大罪。
眼下,陆宽和吴知县之间的交易也很简单。
陆宽写出一份佳作,给吴知县一个博得同年赏识提携的机会,有了这样的机会,他才愿意担一份风险,给陆宽批下文书。
“有知县大人这番话,草民的心事已了。”
“请大人赐草民文房四宝,草民就在这里现丑,拙作一文!”
陆宽喝了口茶后,站起身来,一副已有成竹在胸的架势。
“陆公子,顷刻之间,这便构思妥当了?当真是奇才啊!”
“文房四宝,就在桌上,请!”
吴知县大喜,请陆宽来到了桌案前。
陆宽将雪白的宣纸铺展开,用砚台压住两边,提起毛笔蘸饱了墨。
吴知县就站在旁边,巴巴着眼瞧着,就像叫花子等着出锅的热镘头,老色坯等着出浴的小美人一样,满脸尽是期待之色。
“大人,历朝历代中,可有喜爱菊花的高人雅士?”
挥毫之前,陆宽忽然问出这么一句。
“喜爱菊花?四百年前,庆朝的雅士尧山鸣很喜爱菊花。”吴知县有些奇怪,“此文是以莲花为题,和菊花无关吧?”
“有关,不但和菊花有关,还和牡丹也有关。”
就在吴知县不明玄机的此刻,陆宽终于挥毫了。
“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庆尧山鸣独爱菊。自历朝来,世人皆爱牡丹。君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陆宽文不加点,连连蘸墨,一口气写出了这一大段。
毕竟是默写古诗文,本来也没有难度。
说起这首倒背如流的《爱莲说》,本来是诗人周敦颐的自我抒情之作,是写给自己的。
但陆宽现在写出来,却要由吴知县赠送给那位同年高官,所以原作中的某些字眼,就必须要改一改了。
尤其是把“予”改为“君”,这是必改的一处。
吴知县在旁边看着,轻声读着一字一句,不禁双眼放光,满脸惊喜之色。
“菊,花之隐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贵者也;莲,花之君子者也。噫!菊之爱,尧后鲜有闻。莲之爱,同君者何人?牡丹之爱,宜乎众矣!”
读罢全文,吴知县叹为观止,忍不住拍案叫绝。
“妙啊,简直是妙笔生花啊!”
“通观此文,一文评三花,对菊、牡丹无一字贬低,对莲也无一字抬高,却令莲的清高之意,跃然生于纸上!”
“陆公子,想必你也是爱莲之人?否则,纵算你才高八斗,又岂能于顷刻之间,写就如此一篇佳作?”
看到吴知县为之惊艳的这番姿态,陆宽也只有点头一笑,算是默认了。
总不能告诉他残酷的默写真相吧?
“唔,这篇佳作,简直妙到毫巅,竟无一字值得增删!对了,文取何名?”
“就叫爱莲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