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清正色道：“左队，我知道我刀指你不对，我很后悔。可是这一年以来，你对我如何？当着大家的面，你自己说说。不说其他，就是你克扣士卒口粮之罪，你可担当得起？难道我这刀指你的罪，还不能和你两清？”

左凯抿了抿嘴似乎要说什么，最终咬着嘴唇一言不发，手指想要放下却又不甘心，只是狠狠地盯着马清。

方勇要给左凯台阶：“都好好说…”这时，“呜呜呜”的喇叭声传来。

这是吃饭结束的喇叭声。

城楼上吃饭的各队立刻收拾碗筷各就各位。方勇这个队真正吃完的只有刀盾队的弓箭手蒋宽，戟盾队队长丁鱼是在喇叭声响后将手中剩下的饼塞进了嘴里，其他人都还没有吃完。

方勇朝两边看了看，立刻改口道：“都散了。”

左凯对马清点了两下指头，然后端起脚下的汤碗，一边起身一边往城下抛散碗内剩余的汤，然后将碗扔在箩筐里，头也不回往内城城下走。

赵俊将碗中汤往城外抛散后，迫不及待地将碗扔进箩筐，箩筐里发出“咣当”的陶碗碰撞声，他紧跑几步跟在左凯后面。

李怀拍了拍马清的肩膀，返身走了。

简云和蒋宽两人放下碗，结伴走了。

袁通对丁鱼低语了两句。丁鱼端着空碗来到方勇面前：“方队，不管马清说得如何，毕竟两军交战，人命关天，是否报告都伯，这两天都做个准备。”

方勇斜眼看了丁鱼一眼：“报告？这是要我去找不痛快？谎报军情，处罚的是我，不是你。”

方勇眼皮朝马清翻了翻又对丁鱼道：“此事不要对外说了，我自有主张。”

丁鱼悻悻地走了。

袁通看着马清，嘴角微微一笑，跟在丁鱼后面走了。

其余的队员们将碗中没有喝完的汤往城下抛撒后，拿着剩下的饼子往内城下走。

安平将箩筐里最后的两个饼子捡出来，他两手拿着饼子递到马清面前：“阿清，给。”

马清端起碗将汤喝完，将空碗递过去：“阿平，谢谢。”

安平年龄比马清大两岁，今年二十岁。他家几代人都是养马的兵户，这次打仗缺人，他这个养马的就被拉进了战斗部队，也是个不言不语老实人。

对这个顶替自己做火兵的老实人，马清有一种天生的同情。

安平将饼子轻轻放进马清的空碗，返身走到箩筐边，挑起箩筐往城下走了。

队里只剩下方勇和马清两人。

冬日的夜来得特别快，晴空万里的天色渐渐走暗。城楼上各什队值夜的哨兵已经各就各位，后腰上插着蓝色三角腰旗的什长们给哨兵们布置着夜里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