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自己人了,别拘束。”
这句话像是一根针,刺破了表面的平静。
汪诗雅几乎是立刻挺直了背脊,脸上挤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的、近乎谄媚的柔顺:“谢……谢谢Sky同学关心。昨晚……昨晚能为Sky同学分忧,是诗雅的荣幸。后来……睡得很好,想到能成为Sky你的人,诗雅……很安心。” 她的话语有些颠三倒四,极力想表达自己的顺从和“幸福感”,但微微颤抖的声线还是暴露了她的紧张和恐惧。
说完,她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旁边的赵悦然,眼神中带着一丝催促和担忧。
而赵悦然,在听到我问话的瞬间,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她依旧低着头,长发遮挡下看不清表情,但裸露在外的脖颈和紧握的双手却显露出极度的僵硬和抗拒。她没有任何回应,仿佛根本没有听到我的话,或者说,她的意识已经拒绝处理这残酷的现实。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她微弱而压抑的呼吸声。
我看着赵悦然这副“死气沉沉”的样子,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眼神中掠过一丝不悦。我要的不是一个木偶,而是一个会恐惧、会挣扎、最终彻底沉沦在他脚下的……活生生的女人。
面对赵悦然死水般的沉默,我并没有立刻发作。只是像是早就预料到一般,脸上那丝不悦很快便消失了,我将目光从赵悦然身上移开,转而投向一旁紧张不安的汪诗雅。
我慢条斯理地从随身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动作不紧不慢,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从容。那份文件看起来很正式,封面上印着A大的校徽。
我将文件轻轻放在桌面上,推到汪诗雅面前。
“汪老师,” 我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最近的工作很不错。”
汪诗雅闻言一愣,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我,又看了看面前的文件,眼中充满了疑惑和紧张。她不知道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是奖赏,还是又有什么新的、让她难堪的任务。
我没有卖关子,直接点明:“这是你们学院下个学期的晋升名单。你们院长……已经把你的名字加了上去了。”我暗想,这也是赵同学妈妈的功劳。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瞬间劈中了汪诗雅!她猛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Sky,又死死地盯着那份文件,呼吸瞬间急促起来。晋升?副教授?这……这是她梦寐以求,却又觉得遥不可及的目标!她为了这个职称,熬了多少夜,写了多少论文,受了多少委屈,却始终差那么一点运气,或许也不只是运气,在医学院这个论资排辈的殿堂,她这个年纪,本来就不太可能越过那些前辈。
我看着她震惊到失语的样子,满意地笑了笑,继续说道:“只要校董事会那边最终批准,你,汪诗雅,就是咱们A大……最年轻的副教授了。”
巨大的惊喜如同潮水般淹没了汪诗雅。她颤抖着伸出手,想要去碰触那份文件,却又像怕它会消失一样不敢用力。眼眶瞬间红了,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了哽咽的声音。激动、狂喜、难以置信,以及一丝掺杂其中的、因这“恩赐”来源而产生的羞耻和恐惧,复杂的情绪在她心中翻腾。
她猛地从座位上滑了下来,“噗通”一声屈膝跪倒在我面前的地毯上,也顾不上什么餐厅礼仪和旁人的目光了。她双手撑地,额头抵着冰凉的地板,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和感激涕零:“Sky同学!谢谢!这对我太重要了!我……我无以为报!以后一定……一定为做牛做马!求你……” 她激动得语无伦次,只知道用最卑微的姿态来表达自己的感激和忠诚。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好处,让她将昨晚的恐惧和屈辱暂时抛在了脑后,只剩下对赐予者无以复加的崇拜和依附。
而这一切,都被旁边死寂的赵悦然看在(或者说,感知在)眼里。
当我拿出文件,特别是当汪诗雅激动地跪下时,赵悦然那一直低垂着的头,似乎微微动了一下,眼角的余光可能瞥见了那份文件和汪诗雅卑微的身影。她的身体似乎更加僵硬了,紧握的双手指节泛白。虽然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和言语,但这份赤裸裸的“交易”——用身体和尊严换取世俗的成功——无疑像一把更锋利的刀,刺入了她本已破碎的心。这残酷的现实,让她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对所谓“规则”和“价值”的理解,再次崩塌。原来,在她苦苦挣扎、坚守底线的时候,别人已经可以通过这种方式,轻易获得她曾经也为之努力奋斗的东西。巨大的荒谬感和绝望感,让她更加封闭,沉入了更深的黑暗之中。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感恩戴德的汪诗雅,又瞥了一眼旁边更加死寂的赵悦然,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满意的笑容。
一个萝卜,一根大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