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海燕的话语中,充满了对这些权力运作和灰色地带的洞悉。她将分校和实验室这两个看似光鲜亮丽的政绩工程,解读为幕后势力进行利益输送、权力扩张和掩盖非法活动的工具。而李慧,不过是这个庞大机器上一个关键的、但随时可能被替换的齿轮。
她看着我,眼神中带着一种邀请,一种共同探索这片黑暗森林的兴奋:“所以,现在看来,李慧那五千万的亏空,恐怕真的只是冰山一角,甚至可能只是用来控制她的一个‘小把柄’。她背后那股力量,所图甚大。”
代海燕的话语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在我的心中激起了层层涟漪。那些关于权力、人脉、灰色地带的描述,触动了他内心深处一些早已尘封的记忆。
我端起面前几乎没动过的咖啡,却没有喝,只是看着杯中深邃的液体,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干部大院……” 我低声重复了一句,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确认着什么。
代海燕敏锐地捕捉到了我语气中的异样,没有打扰,只是安静地看着我,等待着下文。
我的思绪飘回了遥远的童年。过年的时候,家里总是热热闹闹的。记得父亲还在世的时候,每年都会带着我和母亲,还有叔叔一家,去一个地方拜年。那地方很大,门口有站岗的卫兵,里面的房子都是独门独院,安静又威严。我当时只知道那里住着一位“大伯伯”,家里人都对他毕恭毕敬。现在想来……代海燕口中的那些“幕后势力”、“权力网络”,似乎在那时就已经隐约可见了。那个地方,应该就是所谓的“干部大院”吧。
我的父亲,那个曾经意气风发、在家族中颇有分量的男人,曾是带我进入那个圈子边缘的人。但后来……父亲因为一场意外,走得太早了。
我的眼神黯淡了几分。父亲去世后,一切都变了。原本和睦的大伯和叔叔他们那边的长辈,迅速刮分了父亲的财产,也可能还有我不知道的资源,只给我的的母亲和我,留下了郊区的一套小房子,然而没了父亲的支撑,他们拿去的那些东西在生意与投资失败中很快败落,只有富有艺术气质的小叔叔被哪个文艺心爆棚的富家千金看中,入赘成了上门女婿,才有了如今的位置。想想他当初也是因为对做生意一窍不通也没有兴趣,才被其他长辈疏远,想来这也是塞翁失马了。但无论如何,在我发育,并发现自身奇特特质之前,我也只是一个需要看人脸色、甚至被暗地里嘲笑的“孤儿寡母”家的孩子。
那种从云端跌落的失落感,那种被排挤、被轻视的滋味,深深地烙印在了我的心底。
“呵……” 我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笑,带着几分自嘲,“难怪……难怪我现在会是这副‘浪荡’样子。”
我抬起头,看向代海燕,眼神重新变得锐利,但其中却多了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我没有细说自己的家事,但那短暂的沉默和流露出的情绪,已经让聪明的代海燕猜到了几分。我现在这种近乎偏执的掌控欲,这种对征服、尤其是征服那些高高在上的女人的渴望,或许不仅仅是天性,更是一种对过去失去的东西的补偿,一种用自己的方式重新夺回权力和尊严的扭曲途径。
我将咖啡杯放下,重新靠回沙发里,看着代海燕:“你说的没错,这水,比我想象的还要深得多。李慧也好,赵悦然也好,都只是棋子。真正要看的,是背后下棋的人。”
我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兴奋的光芒,那是猎手发现了更具挑战性猎物时的眼神:“不过这样……才更有意思,不是吗?”
我不再仅仅满足于征服几个女人,他看到了一个更庞大、更刺激的狩猎场。而代海燕提供的信息,无疑为他打开了通往这个狩猎场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