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很快通过何清莲那条隐秘的渠道传回了我的耳中:刘孟韦市长最终选择了“稳妥”——等待卫生署的官方结论,同时按程序将情况上报省委,交由实际主持工作的省委副书记谢广涛定夺。
当听到“上报省委”、“等待官方结论”这几个字眼时,我的心彻底沉了下去。我知道,官僚机器一旦运转起来,层层汇报、研究、批示……等到最终做出决策,黄花菜都凉了。更何况,接手这个烫手山芋的是谢广涛——一个视陈家和我潜在威胁的政敌。他会如何利用这次危机?是会借机打压什么,还是会为了所谓的“稳定”而刻意淡化风险?无论哪种,都意味着宝贵的早期控制窗口期,彻底关闭了。
“完了……守不住了。” 我喃喃自语,一股无力感和紧迫感交织在一起,瞬间席卷了全身。之前的种种算计、布局,在即将到来的、无法预测的巨大灾难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我猛地站起身,不再有丝毫犹豫。现在不是考虑扳倒谁、征服谁的时候了,活下去才是第一位的。我抓起手机,大脑飞速运转,列出需要立刻通知撤离的人员名单。
第一个电话打给了代海燕,语气急促而坚决:“海燕,市里决定等报告、上报省里,彻底没戏了!这病毒肯定要爆!你马上收拾东西,想办法离开A市,越快越好,去哪都行,别待在这里!”
电话那头的代海燕沉默了几秒,然后用一种异常平静的语气回答:“我不走,Sky。我留下来陪你。”
“你疯了吗?这他妈不是闹着玩的!” 我几乎是吼了出来。
“我没疯。” 代海燕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要死一起死。挂了,别浪费时间劝我,赶紧通知其他人。”
电话被挂断,我捏着手机,心中五味杂陈,但此刻没时间感慨。我迅速拨通了下一个号码,然后是下一个……我通知了汪诗雅,让她做好最坏的打算,保护好自己和关键数据;我联系了那些曾经与你有过露水情缘、但你尚存一丝关照的女性;你也想到了远在另一座城市的校花,虽然她可能还蒙在鼓里,但我还是发去了一条语焉不详、让她近期千万不要回A市的警告短信。
最后,我的手指悬停在陈敏之的名字上。我犹豫了片刻。她代表着陈家,是我的潜在盟友,但也可能随时变成敌人。但想到陈伯权那把年纪,想到如果陈家因为这场瘟疫垮了,我之前的布局也将付诸东流……更何况,如果病毒真的像汪诗雅分析的那样凶险,陈老年纪大了,抵抗力弱,一旦中招,后果不堪设想。
最终,我还是拨通了陈敏之的电话。电话接通后,我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切入主题:“陈主任,情况有变。市里决定等官方报告,并且上报给了谢广涛。我判断,疫情很可能会失控。我不知道你信不信,但看在陈老的面子上,我提醒你一句,尽快带陈老离开A市,越远越好。他老人家年纪大了,经不起这个。”
说完,不等陈敏之回应,我便挂断了电话。仁至义尽,信与不信,如何抉择,那是陈家自己的事情了。
做完这一切,我瘫坐在椅子上,感到一阵虚脱。窗外,城市的灯火依旧璀璨,春节的临近让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一丝喜庆。但你却知道,一场巨大的风暴,正在这片繁华之下,悄然酝酿,即将席卷一切。
代海燕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从身后轻轻环住了你的脖子,将脸颊贴在我的背上。她的动作很轻,却带着一种无声的慰藉和坚定的陪伴。
“别怕,Sky。” 她在我耳边低语,“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