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肆来到楼下大堂,此时并非饭点,堂内客人不多,三三两两坐着喝茶闲聊。
他拣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要了一壶粗茶,慢慢啜饮,耳朵却留意着四周的动静。
柜台后,一个身形微胖,面带和气,约莫四五十岁的掌柜正低头拨弄着算盘,发出噼里啪啦的轻响。
他察觉到法肆的目光,抬起头,对着法肆和善一笑,点了点头。
法肆也点头回应。
邻桌坐着两个穿着劲装,腰间配着朴刀的汉子,看样子是走江湖的趟子手。
只听其中一个压低声音道:“听说了吗?西街那家【福运赌坊】,昨晚上又出事了。”
另一个接口道:“嗨,那地方,邪性!前些日子不是刚死了个摇骰子的荷官吗?说是一个人在赌坊里,活活吓死的,脸上那表情,像是见了鬼!”
“可不是嘛!昨晚又没了一个!是个杂役,天亮了才发现人不见了,只在后院找到一只鞋,你说邪不邪?”
“啧啧,这三家沟,看着太平,背地里古怪事可不少,听说最近东边山里也不太平,有樵夫进去,几天没出来,家里人报官,官府派人找了半天,连个影儿都没见着。”
法肆心中一动,福运赌坊?西街?这些信息被他默默记下。
他不动声色地喝着茶,又听了一会儿,大多是些江湖传闻和生意经,再无更有价值的线索。
这时,客栈伙计端着一盘刚出炉的肉包子从后厨出来,香气扑鼻。
法拾伍在楼上本就有些饿了,闻到这股味道,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他探头探脑地从楼梯口往下看,正对上法肆看过来的目光,连忙缩了回去。
法肆微微摇头,他起身,付了茶钱,又额外要了四个素包子,这才上楼。
“师兄,打听到什么了吗?”法拾伍见他回来,连忙问道。
法肆将包子分给他们,说道:“听到一些传闻,西街的【福运赌坊】有些不对劲,据说最近接连死了人,死状蹊跷,还有东边山里,也有樵夫失踪。”
“啊?死人了?”法拾伍一听,刚咬了一口的包子也觉得不香了,小脸有些发白。
法拾肆则皱眉道:“是诡物作祟吗?”
“尚不清楚。”法肆道。
“明日我们先去西街看看,今晚大家轮流守夜,提高警惕,此地人多眼杂,恐有变故。”
“是!”三位师弟神色一肃,齐声应道。
夜渐渐深了,三家沟白日的喧嚣褪去。
法肆盘膝坐在床铺上,双目微闭,法拾伍已经入睡。
法拾叁和法拾肆则在隔壁房间。
子时刚过,一阵极轻微的“悉悉索索”声从窗外传来。
法肆猛地睁开眼睛,他悄无声息地来到窗边,透过窗纸的缝隙向外望去。
月光下,客栈对面的屋顶上,一道黑影敏捷地掠过,速度极快,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黑暗的巷道深处。
“嗯?”法肆眉头微蹙。
是普通的夜行蟊贼,还是……另有玄机?
他没有声张,只是将此事默默记在心里。
这三家沟,果然不像表面那么平静。
几乎在同时,房间内的法拾伍翻了个身,嘴里嘟囔着梦话:“别……别过来……包子是我的……”
法肆听着,嘴角不由泛起一丝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