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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人篇 其一

幻想乡缘起的编集,从第一代阿一十八岁时算起,至今已千年以上。幻想乡缘起本是为了人类防范妖怪而制作。

……

先祖阿礼拥有的求闻持能力,即过目不忘的能力,却能继承下来。当然我阿求也拥有此能力,在编集书物时大有用处。

……

这样一来,幻想乡缘起倒底是为了谁,又为了什么而写,可能就得重新思考一番了。不然我继续转生下去其意义也不大。当此书完成,并广为流传后,我决定询问众人的意见,我是否应该继续转生下去。

……

妖怪退治只是挂个名字,袭击人类也只是做做样子,既安全又有刺激的世界,对妖怪和人类来说,都是最美好的时代吧。

……

“现在的幻想乡,已经不需要幻想乡缘起了。”

……

此段来自第九代御阿礼之子稗田阿求的求闻史纪独白部分。

不知不觉,阳光变得柔和起来,那目眩的白光变成了茜色的暖光。

我拍拍屁股,准备回去了。

“啊……妖精,要回去了吗?”

“是啊,都出来够久的了。”

我耸耸肩,然后伸了伸懒腰,踢了踢腿,接着感觉好像身体舒畅了不少,就迈开脚步,准备回家。

“对了,妖精你是从哪里知道四季苍姬的事情的?”

我捏了捏下巴。想了一下。

“诶……其实,四季苍姬是大结界的四个人柱之一。”

“……”

鬼沉默了。

“能说说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子么……我很难联系在一起呢,一个落魄的阎魔,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会成为大结界的人柱之一。”

我苦笑着,确实呢,里面经过很多很苦,很累的事情。

我想想,我可以忽略一些事情,粗略地说给鬼听。

“那个……中间有一些事情我就不说了,不过我想我可以粗略地把这个故事讲给你听。”

“四季苍姬,在明治十七年,也就是幻想乡第二层结界形成的时候,不再是阎魔,或者是非曲直厅书记员的身份了,而是……罪人。”

四季苍姬,在明治十七年,也就是幻想乡第二层结界形成的时候,不再是阎魔,或者是非曲直厅书记员的身份了,而是……“罪人”。

至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让我想想……

首先,就在在成为书记员的数年之后,遇到了一个在她心目中,最为重要,最为特别的存在。那个存在叫做……稗田阿七。

稗田阿七是个非常独特的存在,为了实现自己书写幻想乡缘起的愿望,使用了秘术,在死后征得了映姬的同意,为映姬工作数十年乃至百年,以此来换取在稗田家转生的机会,稗田这个家伙到阿七的时候,就已经是在稗田家轮回了七次。

该怎么说呢,阿七不单止独特,而且是个非常有趣的人呢,自然就引起了苍姬的注意。而且刚好,阿七也是做书记员来着……

再说,那个笨蛋第一天冒冒失失地撞到了苍姬的工作台那边,自然……嗯……我之前说过苍姬是个自以为是的家伙吧,于是就很自以为是地和阿七接触起来。

之间,和阿七遇到不少事情呢,慢慢地,就发展到……朋友以上那样的关系了,苍姬和阿七虽然没有成为恋人,但是他们彼此都离不开对方彼此依赖着对方。不过呢……有点小小的不好的就是。

苍姬虽然对着阿七怀着爱意,但是她知道,阿七并没有遗忘自己的妻子,因为阿七和他的妻子已经立下了永不背叛的誓言,所以阿七虽然也对苍姬怀着爱意,也不敢去表示,因为为了“善举”。从是非曲直的角度来看,如果阿七接受了苍姬的爱,那么他就是背叛自己的妻子,是不能被自己以及是非曲直厅所能原谅的事情。

所以,之后两个人在一起也只能是“好朋友”那样的关系呢。

后面由于阿七在转生之前误会了一些东西,苍姬……为了在最后表达自己的心意,不顾大家的阻挡,强行冲入了转生殿。

犯了大错的苍姬受到了处罚,她被佛祖封印在幻想乡这个地方。

那可是非常狠毒的封印呢。

那并不是完全的封印,实际上是一写满符文的大石头,苍姬就在某个中空的大树之下被那个大石头压住,压在这个大石头下的苍姬,自身的法力被大大地抑制,而且她失去了接近千年的自由。

啊,就有点像大陆那边的一个著名里面的孙行者一样,大闹天宫,然后被压在山下。呵呵,那么,苍姬就是现实版的孙行者了。

苍姬她曾经很讨厌自己地藏的身体,因为那是不自由的,而那个时候的苍姬虽然拥有自由的身体,但是却被大石压住,结果失去了自由,她只能够靠着自己那副绿色的瞳孔,看着树洞……或者说是树屋吧,树屋的日落日出,就如同当年的地藏一般。

尝试过拥有自由的苍姬突然变回了不自由,这很是痛苦的,习惯自由的人,是难以接受不自由的,这是佛祖的第一道惩罚。而苍姬被封印在这个幻想乡之中,苍姬很知道,稗田阿七就转生在这个地方,虽然苍姬想要和阿七相见,但是她的这副身体,无论怎么样都不可能和阿七相见吧?就算相见,阿七已经不是阿七了,他也成了另外一个人,这就是思念的痛苦,同时也是佛祖给予的第二道惩罚。

苍姬接受着自己心中的折磨,日复一日地看着日出日落,雨水灌入树屋之中,她就喝着那雨水,而水果掉入,她就抓取过来,狼吞虎咽。

苍姬的嫩绿长发披撒着,虽然是美人,美貌却被长发掩盖,长长的手指甲,就如同妖婆一般的利爪。

痛苦的心灵使得她性格变得暴躁,易怒,再者,她还能使用不少法术,在力量上一点也不输给幻想乡任何一个妖怪,自然周围一切的存在对于苍姬都是非常惧怕。

“山中的老妖婆。”

他们都是这么叫着被封印在山麓树洞之中的苍姬。事实上,苍姬就更像一个妖怪而不是一个前阎魔。

嘛,之前就是这样的故事啦。

于是我们的自大的罪人四季苍姬在幻想乡之中,继续着她孤独而悲伤的苦行轮回。

如果苍姬再如此痛苦堕落下去,或许她会变成既可怜又恐怖的妖怪吧,但是很幸运的是,一个少女的出现。

那个少女的名字是……

阿弥。

稗田阿弥。

那是一个美丽的午后,四季苍姬她依旧趴在那舒坦的泥地上玩弄着她的指甲,在她眼中,午后,也只不过是太阳在苍穹的顶头,而她能够做的事情很少,现在或许就是清理一下指甲,然后等着日落,接着就在夜晚蒙头大睡,心情好的话,或许会看一下皎洁的月亮,不过那样做只不过是使得她感觉到更加痛苦的孤独徒增不能言喻的心寒而已。

或许鬼你会认为,苍姬不可能会那么无聊,因为她可以使用自己的能力去窥视世界的过往。甚至能够去窥视一下自己最为重要的人……稗田阿七……或者说稗田阿七的轮回转世在干些什么。

苍姬没有使用她的能力这么做,因为这么做的结果只会使得她感觉到更加痛苦而已。这是一种半放弃自我的状态,可谓是和妖怪之道也不过是一线之差。

“咔嚓。”

树洞外,似乎什么人靠近,然后踩折了地上干瘪的树枝。

“那个……打扰了。”

一个清纯的黑发少女在树屋外,似乎想要进来这个宽阔的树屋里面。

“是谁?竟敢打扰我的安宁?!”

“那、那个……”

那个黑发少女忽然鞠了个躬。

“对、对不起!”

噗……!

苍姬看到那个黑发少女的样子,忍不住就笑了出来。

“……啊?”

“你、你、你你在笑我是吧!”

少女鼓着脸,那红通的小脸非常可爱,看着少女,苍姬会心一笑,她感觉外面的少女特别真实。

自己是多少年没有见过人类了呢?

啊……大概已经十四年左右了吧,十四年来,就这好像当年的地藏一样,忍受着不自由的痛苦,和内心思念的煎熬,一点点度日如年地过着“安宁的日子”

“哈,对不起,我只是很多年没有看到过人类,所以一忍不住就……”

少女抚了抚自己的胸口。

看来很苦恼的样子呢。

“那么我可以进来吗?我只是……想要问你一点问题。”

“来吧来吧。”

苍姬应许着,然后黑发少女终于走了进来。

苍姬在地面上,托着下巴,打量着这个黑发的少女,剪着一个可爱的齐眉小短发,那个眨巴的大眼睛和红嫩的小嘴唇,以及少女特有的红晕……

苍姬感觉有点怀念的感觉,这个少女的身姿有那么一点映姬的影子,或者说……

苍姬脑海中浮现出那个青年的模样,但是她马上抛去那种思念,因为这样的感觉只会让她在客人面前变得奇怪而已。

“你就是山麓上的老妖婆?”

“哎呀,居然说我是老妖婆,那些家伙真是的。”

黑发少女笑了笑,然后找地方想要坐下,苍姬轻轻挥了挥自己那长长的指甲,接着在自己的身边,凝聚了一些叶子,叶子叠成了好像坐垫一样的东西。

“谢谢。”

少女坐在坐垫上,似乎很满意的样子。

苍姬梳了一下自己的长发,露出自己本来美丽的面容。

“啊……好漂亮……”

少女张着大嘴,感叹道。

“啊呀所以说,我才不是什么老妖婆,虽然我略懂法术,但是也不至于有妖和婆两个字有任何关联就是了。”

“啊……我也只听一些妖怪们说起这里有个很独特的妖怪,所以……”

苍姬扬了扬眉毛,

“听说?喂喂,怎么搞得好像那些好事的鸦天狗那样啊,你是什么专门收集情报的家伙吗?”

少女点点头。

“如果说收集情报的话,那么我也算是吧。”

少女正坐着然后恭恭敬敬地对着苍姬说:

“我叫做稗田阿弥,是第八代御阿礼之女。”

苍姬听到稗田,诧异地转过头来,她死命地盯着眼前这个少女,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少女,她感觉自己的内心好像被什么冲击的样子,突然有种说不出的千言万语。

苍姬的口不自觉地一张一合看起来很是怪异。

“怎、怎么了?……”

阿弥察觉了苍姬的不正常,但是她无法明白为何苍姬一瞬间会变成这个样子,那是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那是带着兴奋同时又失落的表情。

“我……我……”

苍姬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就在自己的面前,没错,自己爱慕的稗田阿七已经经历了转生,变成了眼前这个少女稗田阿弥。

苍姬很想说出自己的思念,但是她也明白,这个少女并不是阿七,就算说出来,就只会给这个少女困惑,但是……她就是阿七啊!多么地想要告诉她,告诉她一切,但是……

苍姬痛苦地低下脸。她不愿意让阿弥看到自己的面容,她心中默默地说道:

“啊……佛祖大人,你是何等残酷啊!你的惩罚让苍姬我欲生欲死!”

苍姬最后还是忍了下来,就算有千万爱意,那些爱意就隐藏在心中好了。如果她能接受自己,那么到那个时候再说吧。

“呵、呵呵……你这个笨蛋,居然随随便便地暴露自己的名字,如果是什么品行恶劣的妖怪,你就惨咯。”

阿弥歪了歪头,

“啊……确实呢……不过为什么我会……可能你有亲切感吧?”

阿弥笑了笑,她那纯洁的笑容刺得苍姬发疼。

“是这样吗……”

“那么,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阿弥终于开始要进入正题了。

“那个……你是谁?你叫什么名字?你为什么在这里?”

阿弥带着微笑,苍姬看着阿弥,她想了想。

“阿弥,在这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

“你……真的看不出我是谁吗?”

苍姬撩起自己的头发,露出自己的面容,对着阿弥,

“……不知道,你和先代们有什么渊源吗?”

看来阿弥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苍姬和之前稗田的御阿礼之子有过关系。毕竟刚才那种表现,确实就好像之前认识御阿礼之子的人第一次见到本代御阿礼之子的反应一样。

“啊,你想得没错,我确实和你之前的转世有点缘分。”

阿弥歪着头想了想。

“对不起,转世之前的事情我记得不太清楚,虽然也有点片段记忆,但是我不能理解。我也有求闻持的能力,不过我要知道过去的事情……其实和一般人差不多,都是通过阅读前一代留下的书籍……”

“所以对不起。”

阿弥深深地低下头,确实是一副很抱歉的样子。

“或许因为如此,我看到你才觉得有一种亲切感吧,虽然我不能好像前一代那样和你一起说话,但是,我可以保证的是,那份温柔一定残留在灵魂之中,永远不会忘记。”

阿弥说罢,苍姬再也忍不住,她的眼泪簌簌流下,阿弥最后一句,实在是太狡猾了。

狡猾到,击碎了苍姬那脆弱的心灵之壁。

“对不起,一定很难受吧,”

阿弥拂去苍姬的眼泪,苍姬却抓住她的手。

然后看着阿弥。

“我叫四季苍姬,记住了。四季苍姬。”

“四季……苍姬?”

“是的,我是四季苍姬,是个罪人,一个犯了罪的罪人,因为我的滔天大罪,我被佛祖流放至此,压在这个大石下。”

阿弥倒吸了一口气。从名字上来看,再想起这个地区的阎魔,任谁都发现苍姬的身份吧?

“难不成你是……阎、阎魔?!”

苍姬默默地点点头。

“……”

阿弥因为过于吃惊一下收回了自己的手。

眼中带着敬畏。

“不用害怕我,我现在已经不是阎魔了,如果按照大千世界的说法,我是比你更为低贱的存在,虽然如此,我希望你能够平等地看待我,”

苍姬自己抹掉了自己的眼泪,

“就到这里吧,我现在不想说太多,”

“是、是这样吗?”

阿弥知道自己不能强求太多,于是点了下头,起身要走,此时,苍姬一手抓住了阿弥的手。

然后她从一边,拿出一梨子。

“这是我用法术保存的,还是很鲜嫩……本来想着什么时候吃的,但是……就给你吧。”

苍姬硬是把梨子塞进阿弥的怀中。

“多点来找我。”

苍姬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阿弥点点头。带着温暖的笑容。

“我会的。”

见面过后的第三天,阿弥背着着一大堆书籍跑上山麓的树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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