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看,这人是入口和润清雅的新茶,可这么看久了,那双眼睛了,像是呈放了一坛老窖,看似清澈实则醇香绵绵,身上俱是散发着因时光摩挲所带来的无穷回味。
同样是让人难以猜忌,盛世是自幼时养成的帝王习惯,喜怒无常随心变化,而心中自有琢磨,安澈不同,他把自己藏得太深,把那个最该展露的样子藏到最深处,以至于自己都难以找寻。
“他太深了,这样的人,若是做了帝王,对自身会是煎熬,帝王不仅是藏心思,而是驾驭别人内心的同时,驾驭自己。逸王不是,即使他善筹谋善忍耐,可他不会像盛世那样将自己和别人都掌握在手中,拉着众人一起做个大局。他习惯将一切都是自己消化打磨,独自承受的太多,但天下之大,事物诸多,若是像他这样,未必是良事。可若换成盛世,他却有的是法子将自己内心的苦闷交给下面的众人去盘算,不是说逸王不能做天子,而是做帝王对于他来说,算是一种酷刑。”
许久以后,青婳将自己的理解讲给阿珅听,那时的她,已经不是唐缘珅印象中那个只知刀剑的小丫头了。
可惜此时的她,还是只能感受到安澈那清茶的外表下如陈酿一般的深渊而已。
晚樱将阿珅脸上的最后一滴汗擦去,帮她换去了湿衣,还好,刚才只是体内的双生有些不稳定的浮动,并不是真正的发作,否则这个人此刻,怕又是九死一生。
“晚樱,你让逸王进来吧。”
与唐缘珅相交多年,对于她的情感有一半都是敬佩,剩下的则是怜惜,晚樱嘴上不饶人,可对于唐缘珅,她是看着这人一步步走来,看似顺坦的道路,只有这人自己才能体会其中滋味,就像现在,明明刚才还命悬一线连自己都没有十足的把握,可眨眨眼她便能收敛好一切痛苦,来应对所有的未知。
“阿珅,若你这般毅力,放在别人身上,怕是这大央的天下,早就翻了一翻。也不知当年老方丈如何就笃定,他选择的是个心思纯净的人呢?”
“或许师父也在下一场赌注,他自己也不知究竟结果如何,万物皆有变数,只在一念之差罢了。晚樱,你去吧。”
晚樱无奈,只得出去,阿珅静静地整理好自己的仪态,等待着那人的到来。
这一念之差,成佛成魔,现在,都只看她唐缘珅的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