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茶是好茶,湫时隔了段距离,却依然嗅得到满溢的清香。
她找了处可以视野开阔,便于隐藏,放满了各色珍宝的矮柜,躲在后面,只露出半个脑袋,静静的围观着这厢房内即将发生的一切。
那女人听见动静,头也不回,把瓷杯放在嘴边,轻轻的抿了一口。复而抬头“好茶……”
是一张倾国倾城的面容,声音也似面容,妩媚动听,湫时一眼认出,正是方才使曼珠沙华绽满戏场半空的幻术师。
“殿下,芷渊就在涪陵,住在棠华坞内,他此番极为隐秘,若不是洛樱班主的那道符,我们根本找不到他!”两人站定,为首的中年男子拱手向方才斟茶的那个男人恭敬跪道。湫时这才看见他眉头那道骇人的疤痕。
案几面前的男人倒茶的手有微妙的停顿,然后动作又似行云流水,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他表情里细微的变化。
“退下吧……”他轻道。然后看着那女子的目光,突然炽热又锐利。
湫时心里有半分惊奇。
她本以为此番只是打听一些消息寻找点此番下山要渡化的事主芷渊的消息,不想却兜兜转转,看来所牵扯的事情并不简单。
被称为洛樱的女子,依旧不咸不淡的呷着茶,似乎他们提到的并不是自己。也忽略了对面人投过来的奇异目光。
那白绸衣裳的清俊男子,不轻不重的放下茶杯,语气添了半分凝重“你为何要帮我?”
“旧怨。”洛樱头也不抬,干脆利落。她想起数千年的一桩往事,眼里平添了一丝落寞。
不料话音刚落,对面人却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她手中白净的瓷杯落在案几上,翻滚了一圈,又落在了案几边的毡毛毯上,没有发出声响,茶杯里余下的茶水和从案几上淅淅沥沥流淌下来的,在毯子上晕了一片黑色的水渍。
洛樱这才抬头,也未挣脱,像是第一次见这人一般,顺着发际,到眉目,鼻梁,嘴唇,再到衣襟,认认真真的打量他,最后冰凉的目光落在他的眼里,有她自己的影子,红衣如炬。
“洛樱,我许给你江山,你祝我一臂之力,可好?”洛樱的目光虽凉,也没打碎苏江宁心头的炽热,面前人娇嫩美艳,又睿智无比,更有幻术之类的稀奇绝技,此等人若是可以揽入门下,他心里不仅欣赏,还觉得其绝对是他登上王位的一大助力。
洛樱不动声色的扭动手腕,便从苏江宁的桎梏中挣脱出来,苏江宁依旧保持着那个急切的动作,看着她云淡风轻地站起身来,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用另一只手揉着被他捏红的手腕。
苏江宁心上突然有些懊悔丧气。
洛樱环视四周,墙壁上挂着的狰狞兽首,尖利的獠牙,和穿插在其间的山川字画。东郡国的太子苏江宁,的确是个复杂人物。
最后移转的目光一顿,又回到角落的一个矮柜边,湫时差点以为她发现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