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去找援兵,我一个人下去便好。”湫时眼芒莹然,一边打量着那黑黝黝的地洞,一边交代图辛,在这地洞未出现之前,她觉得一切都在可控的范围内,总会找到芷渊,或许会受伤,但总能把他完完整整的带回去。
可在见到这个地洞后,湫时心头泛上一丝不安。
“可是……”图辛有些犹豫,他天赋不及芷渊,虽与他一起习武,却只学得一些皮毛,下到这个未知的地洞,反而会给湫时添乱。
他想起那夜渔火微憧的汀江,湫时毫不犹豫的踏上了和芷渊一起临敌的小小竹筏,一黑一白衣袂蹁跹飘摇,长身而立,顺着江水缓缓向下。
说不上的潇洒般配。
最后湫时还是把芷渊带回来了。
“姑娘,保重。”图辛犹豫不过片刻,坚定的点了点头,说罢头也不回的阔步迈出岩洞。
在他的身影消失在岩洞后的刹那,有莹润的白色光芒流淌开来,将这小小的岩洞映得透亮。
光芒消失那刹,岩洞里不见了湫时的身影,只有一只尾巴蓬松,毛发柔软莹润的白猫,弓了身子起跳,落入了那看起来深不见底的黝黑地洞。
湫时身形轻巧的借力向下,不过瞬息,便落到了一片柔软的干枯草堆上。
周围一片黑黝,没有半点光芒,湫时的眼睛轻阖,再睁开时便是一片莹然,周围的景象清晰可见。她耳朵微颤,抖了抖洁白的毛发上沾染的草枝,缓缓抬眼。
眼前是一道一眼望不到尽头,向着山体中心而去的笔直通道,四壁都有人工凿刻出来的痕迹。
湫时小心翼翼的迈步向前,轻巧灵敏,未发出半点声音。顺着这条笔直的通道走了许久,前方突然出现了几缕温和的灯火光芒,隐隐约约还有被刻意压低了的交谈声。
“大哥可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多的话不问的好……”
这里有一个密室。
湫时脚步微顿。
愈发往前愈发的开阔起来,那灯火也愈发通透亮堂,凌山镇山中居然还有这样一个隐秘的地方,湫时心下警惕,顺着通道里略显黯淡的地方,轻巧的一步一步推进。
终于到了密室边缘,壁上有一排整整齐齐,拳头大小的气孔。透过气孔可以看到密室里的情形。
湫时趴在那气孔上面往里看,她化为原形时小巧玲珑,且若她有意隐藏,轻易很难发现。
如湫时所料,芷渊在这空旷的密室里面,他被蒙了眼睛,面颊上有缕缕血丝,难得的被绑了手脚扔在角落。
他不慌不乱,安安静静的屈膝坐着,发丝虽有些凌乱,绛紫的袍服亦有些松散,却半点不显狼狈。他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也没有湫时印象里浑身浴血那般令人心悸。
她稍微松了口气。
在他旁边有几个同样被蒙眼,被绑在一起的镇南王府家卫,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了些伤痕。
在另外一边,有两个彪形大汉,执了佩剑,于暗道里唯一的灯火下,时不时的看角落里那些在他们眼里如同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无疑的人,面容在湫时眼里隐隐绰绰。
她有些黯然,脑海里转过许多解救他们的法子,可每一个都不大实际。
若是听了休岸与清水的话,好好修炼术法,也不会沦落到为了逃脱冥界之人而伤了元气,更不至于此刻偷偷摸摸的救人,生怕又横生什么变故。
若她和诸位师兄一样,术法功力扎实雄厚,大可以一脚踢了密室的门,潇洒恣意,几剑便能将事情了结。
她心一横,喵呜的叫唤了两声,轻而妩媚,丝丝入骨。
密室里的交谈声戛然而止。
湫时听到有人按稳了剑柄发出的咔嗒声响。
“这里怎么会有猫?”有粗犷的声音,惊疑不定的开口。
“不要自己吓自己……”有人应答他,“说不好是我们都听错了……”可这语气里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湫时冷眼,心头哼哼一声,又喵呜的一声叫唤出来,在空旷的密室里,比方才那声更为响亮清晰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