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恒二十六年三月初七,宁王于宿州城遇刺。临县永州卫调兵五千,救驾宁王,参与刺杀宁王的两百余人全数击杀。
天恒二十六年三月初八凌晨,宁王入主宿州县衙,宿州知县与宿州卫指挥使双双畏罪潜逃,宿州卫城南千户所千户潜逃未遂,被南城城防兵六人拿住,押至宿州县衙。
三月初八午时,宋青已入永州地界。正听着东阳向她禀报:“薛家老娘确在县衙之内,已照小姐的吩咐通知宁王代为照看。河西分舵的兄弟也应了去叫薛氏兄弟来接。”
宋青默默听着,见东阳忽然不出声,便道:“怎么了?”
东阳道:“小姐为何要放走沈其屾?还将李密给了他?”
宋青不答反问:“留沈其屾何用?”
东阳蹙眉道:“留着无用,杀了便是。总比放虎归山强。”
宋青看了东阳半晌才道:“杀了他,解了恨,又当如何?到是放虎归山这句话,有几分道理。不过,这头虎又不是冲着咱们来的,放他归了山,也是别人去头疼,你急的什么?”
东阳不解地看着宋青:“难道小姐不是与宁王一道的?”
宋青顿了顿,缓缓道:“我只与宋家军一道。”
妖无错忽然道:“你将李密交给他,是为了帮他?”
宋青笑得如一只偷了鸡的狐狸:“是帮还是毁,端看沈家人如何看待,或许他们会以为李密是我放的饵呢?”
……
宁王受封巡检使,为的便是课考地方官吏,如今到了宿州城,却被宿州知县与卫指挥使动用卫所精兵联手围杀,如此丧心病狂的举动,直接导致的,便是宿州上下官吏不分大小,凡是有官职的,都被停职查办。
宁王一本奏疏送去朝堂的同时,凤阳三司首官亦是紧随其后,极尽所能与宿州撇清。
宿州城郊,清风苑。
前日厮杀的血迹斑斑历历在目,主屋的断壁残垣也尚未清理。宁王却偏要下榻在此,住的是第四进西挎院。
第一重当中的那间屋子,便是关了宋青几个时辰的那一间,凌楚寒在此坐了多时,并没有找到任何有关宋青的蛛丝马迹。
他低头,看着手中那把被他攥得有些发烫的月刃,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在下船之前,便已差无痕去最近的永州卫借兵来援,为的便是怕沈其峻分量不够,或者,在此地埋伏的不只是沈家人。
可惜,援兵到了,她却走了,前后只差了一盏茶的功夫。
凌楚寒轻轻叹了口气,很多事,看似差的只是一盏茶,实则却是差了一条河,想要弥合,却不知还要多少盏茶的功夫,又要如何跨过那条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河。
外面有人轻唤:“王爷,姑娘醒了。”
凌楚寒捏了捏眉心,将月刃收入怀中,起身去了隔壁。
隔壁住着的,是梅语。他要在宿州城盘桓几日,梅语自然不能放在船上。
许是路雲的医术当真高明,梅语的伤势好得很快,精神也为之大好,见凌楚寒进来,竟想撑起身子。
“别动!”凌楚寒急步过来按住她,将滑落的背子拉好,这才在她床边坐下。
梅语看着他布满红血丝的眼,和泛了黑气的脸色,心里微微一痛。
凌楚寒脸色确实很差,两日多的奔波劳累,他几乎没有阖过眼。却还是强打起精神,对梅语笑了笑:“觉得如何?”
“很好。”